“怎么……会……？”Anna 从未想过，帝国最年轻的准将竟不是正规军校毕业的，也从未想过少年时那么优秀，成绩优异到十五岁就被一流学府提前招揽的Elsa 竟会没有机会读书。
她脸上的惊诧太过于明显了，以至于 Elsa 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那副表情。”她捏了捏妹妹的脸，似乎对这件事虽然不太满意，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
刚才的兴奋一扫而空，Anna 忽然发现她们重逢以后她竟一次也没有问过 Elsa 的过往。
她心中下意识的辩解就算她问了 Elsa，对方也不会告诉她的。
可是……也未尝不是觉得，Elsa 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哪怕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也能让人升起这种莫名的信心——她能照顾好自己的，不需要任何人担心。
你看即使离家出走她不也顺利的当上将军了吗？你看她现在不也过的很好吗？
但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反驳——别人看不到她光鲜之下的辛苦，难道你也看不到吗？
那些流在自己手心里的眼泪，蓦然之间从记忆里燃起来，烫得她攥紧了拳头。
“Elsa……你是怎么……怎么参军的？”她心中虽然不抱希望，却也像被自己逼迫似的问出了口。
眼睛还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姐姐，生怕又被她镇定的表情给糊弄过去，但是 Elsa 似乎并没有想要糊弄她。
她只是……根本觉得这不值一提而已。
“怎么参军……也不算是我想要参军吧，只是刚好流落到一个战乱的星球了。也在西兰星海附近，那里是我们和天龙座交战的区域之一，正好碰上北山军团登陆，你知道……Omega 在那些地方就像会走路的金子一样。”她看了一眼妹妹，淡淡的笑了笑：“那些地方才不会管你国籍身份，只要是 Omega 一律是要抓走的，当作——战利品。”
“我那时……”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换了个姿势抱着手臂靠向靠背：“我那时也用一些办法……隐瞒着身份。我不想被当做战利品，就装成 Beta 和其他人一起被迫加入了军队。”
“但是你一定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的。”即便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Anna 还是皱紧了眉头。
Elsa 点了点头：“嗯，是啊……还好我那时碰巧遇到了 Hans。”她半仰起头笑了笑，路边的街灯五光十色如梦如幻的映在她脸上，她眼里，那片纯净的蓝
色就被染得斑驳璀璨。她用淡淡的语调说着往事，带着一些早已释然的微笑。
“Hans 家里有十二个哥哥，Alpha 就有九个，不管干什么都轮不到他。所以他家里人准备把他嫁给一个权贵家里的 Alpha 续弦，那个 Alpha 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并不在意他是个 Beta。”
“但是当然，Hans 不愿意，他没有能力违抗父兄，只好找朋友帮忙把他弄进了军队，连夜逃进了军营里，第二天就跟着浩浩荡荡的远征队伍一起到了那颗荒凉的星球。”
“然后遇见了你？”Anna 问，原来 Hans 和 Elsa 认识那么多年了啊。
“嗯。”Elsa 笑道：“我匆匆入伍当了个后勤兵，训练了两个多月就跟着上了战场。后来……机缘巧合吧，换到了一线部队开战斗机，立了一些功，升了士官。你知道，真正打仗的时候升起职来总是飞快。然后我就和 Hans 合作了，我总是想办法把他捞到我的队里来，保障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医能好好活着，他就用自己的渠道从朋友手里弄些药给我。”
“也是多亏了他，我进了战时的军官学校，然后遇到Pabbie，然后……”
后面的路线就很清晰了，从军官学校毕业的最低军衔是上士，她靠着自己的聪明和努力不断学习，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平民到骁勇善战的战士，从一个低级士官到高级军官。
她学会了开战斗机，学会了开机甲，学会了开舰船，学会了舰队指挥，为了能活下去，她飞快的掌握一切能接触到的本领，被赏识，被提拔，承载着别人的善意与恶意，在权势中周旋。
最后，以 28 岁的年龄，获授准将军衔。
这不可思议般的年纪背后，是超出常规几倍的军功，而那些军功背后，是十几年来从不间断的战火历练，生死一线。
Anna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竟从未问过。
她以为她过得很好。
在她生活在和平区域里无忧无虑的上学的时候，Elsa 正在战场上拼命。
而她甚至连个可以信任的战友都没有。
“……你以后可以把这写下来，写成自传。比小说都精彩……”她开了个玩笑，却觉得自己有点笑不出来。
Elsa 倒是笑了：“我从没想过，要是我写出来的话就会被人知道了。”
她眨了眨那双流光溢彩的眼：“我是个 Omega。”
“等到那时就没关系了。”Anna 摇摇头：“陛下会取消 Omega 就业限制，也会赦免你，等到那时你一定已经是元帅了，到那时……你一定可以不用隐藏自己。”
“Anna。”她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头，指尖有点凉，插进温热的发丝里：“怎么了？我以为……你不太支持陛下的想法。”
“不……”眼里的酸涩快要忍不住了，Anna 本来是想出来轻松一下的，没想到会随口问出 Elsa 的过去，也没想到这些过去竟会是这样。
她抬手按住 Elsa 落在自己头上的手，像是求她再多抚摸一下似的：“不是的，我支持。我支持你……所以你支持什么，我就支持什么。”
要是能让你不要再那么辛苦，我什么都愿意支持。
哪怕不喜欢我也好，永远不会嫁给我也好，永远只是姐姐也好。
不要再因为这件事——不要再因为你是个 Omega这件事——受到任何伤害了。
要是不是 Omega 的话，Elsa 就不用从她们居住的地方逃跑；要是不是 Omega 的话，Elsa 就不用隐瞒身份流落远星系；要是不是 Omega 的话，Elsa
就不会被迫参军；要是不是 Omega 的话，Elsa 就不用被人辖制胁迫。
要是不是 Omega 的话……生平第一次，Anna 那么真切的觉得，要是 Elsa 不是 Omega 就好了。
是 Beta，或者是 Alpha 都可以，无所谓，没关系。
是什么样都可以，要是可以不用经历那些辛苦，就好了……
“Elsa……”她低着头看上去就像是快要哭了，Elsa 的心忽然之间软成一滩，像是被热水浸泡着，像是躺在暖洋洋的，被太阳晒烫的浅海里。
所以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些曾经受过的伤，那些来自世界巨大的恶意，那些令人不堪重负的不公，在这一刻都如烟般散去。
她伸手把 Anna 拉进了自己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肩，低头亲吻她的头发。
“乖，没事了。”她微笑着说：“都过去了。”
直到下车的时候 Anna 都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她再三强调她没有哭，真的。
Elsa 忍俊不禁的憋着笑点头：“嗯嗯，你没有哭，我们家 Anna 最坚强了。”
Anna 怎么想都觉得这句式很耳熟——就像三岁时候听过一样。
“Anna？”路边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Elsa 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尤其高大魁梧的男性拎着一口袋蔬菜站在停车场门口。
“Adam！”Anna 兴奋的大叫起来，飞身就扑过去在男人身上狠狠捶了两拳：“你还在这儿啊？留校任教了？”
男人看上去不是很想跟她有肢体接触，护着手里的环保袋往后退了退：“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十三舰队了吗？”
“噢……”Anna 摊了摊手：“说来话长，我正要去找 Belle呢。”
听到那个名字，本来就没多开心的男人瞬间把眉头拧了起来：“你找我的 Omega 做什么？”
他把眼往Elsa 那边斜了一下：“你不是有 Omega 了吗？”
“呃……她是……她不是……”Anna 支支吾吾的正想解释，Adam 忽然挑起了眉：“她看上去很眼熟，Anna。”
“你的 Omega……长得好像那位 Brent 准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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