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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为何名为《无性恋》？阳春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此章有关知音对性的探索均为纪实！
01 阳春白雪遇知音
阳春下班回到她一个人的家里。在知音走后的这段时间里，她总会想起关于知音的事。起初，她拒绝去回忆知音，但是知音的一颦一笑总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烦躁时，她会弹奏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协奏曲，从头到尾弹奏一遍需要半小时左右。她希望沉浸在这鸿篇巨制的乐章里，可以把知音从脑海里挤走。可是，她越弹越暴躁，甚至那个充满幻想、甜美而略带伤感的柔板乐章也被她弹得心烦意乱，音色也一团糟。这不是她要的拉赫玛尼诺夫！几乎带着愤怒弹奏了第三乐章的第一主题后，她再也弹不下去了。即使练琴也无法赶走脑海里“阴魂不散”的俞知音。
她索性仔细去品味知音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她觉得知音不像真实存在的人。知音理性冷静，思想独立，博览群书，不卑不亢，超凡脱俗。她像文学作品里的人物一样，太过理想太过美好。阳春觉得在这个虚伪、卑微的世界里，不配拥有像知音这样有着如此高尚灵魂的人。但知音又太真实，她的人生平淡无奇，她是日常生活中最容易被忽略的人。她没有多出众的相貌，没有多傲人的家室。她的缺点无数，她爱哭，路痴，笨手笨脚，性格孤僻，不合群，不擅交朋友，多愁善感，敏感极端。
阳春走到书房，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柜里的书，无意中找到了一个笔记本。笔记本夹在两本厚厚的复调写作书中间，不容易被发现。阳春翻开笔记本，这笔记本是知音的诗集，有诗歌、随笔，《荆棘鸟》和《蝶恋花》也在这个本子里。阳春一字一句地读着这两首歌词，竟发现了《蝶恋花》里隐藏着一个秘密。
榭外秋来多寂寞，
鹊踏枝头，
听尽青梧落。
欲赏芬芳春已过，
冬无聊赖炉边卧。
白雪作花凇作果，
兴致勃勃，
看遍银装裹。
休恨愆阳愁煞我，
惜时莫把琼英错。
初读这首词，阳春喜爱这句“白雪作花凇作果”。阳春最爱家乡的雾凇，无论她涉足世界多少景观，吉林的雾凇都是她心中最接近仙境的景色。知音生在重庆，没见过雪，也没看过雾凇，她怎会想到“白雪作花凇作果”？阳春突然想起，自己曾无意中提起过吉林的雾凇很美。知音竟如此这般有心！如今细读，这词里竟还藏着“白阳春”三个字。这是知音刻意为之，还是自己自作多情？
阳春继续翻，想看看这个本子里还藏着知音的哪些小心思。目光停留在了中间的一页上，知音用较为工整却笨拙而幼稚的字迹写着:
“当心灵摒弃肉体而向往着真理的时候，这时的思想才是最为美好的。而当灵魂被肉体的欲望所感染时，人们追求真理的愿望就不会得到满足。——柏拉图。”在我13岁那年读到这段话时，我的灵魂第一次远离孤独。尽管后来我了解到，柏拉图式恋爱并非我所认为的那样，但我依旧相信世界上会有人和我一样，向往着一段与性无关的精神恋爱。即使全人类都认为爱情离不开性，我也只需要两个灵魂间的恋爱。
看完这段话，阳春震撼到无以复加，她内心有股按捺不住的冲动，她给知音发了信息。
“在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回复。
“嗯嗯。”知音在培训班上课，下课时才看到阳春的消息。这段日子的忙累，不容她有时间为阳春伤春悲秋。但当阳春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形同枯木的心海又涌起一阵波澜。
“你有一个笔记本留在书柜里了。”
“哦，你明天什么时候方便？我来找你拿吧。”知音确实发现自己遗失了写诗的本子，但电脑里有备份，所以没有太在意。知音心里有些失落，阳春找她竟是为了这件琐事。她本想让阳春自行处理，但这是一个既能见到阳春，又不会让阳春心烦的好机会。
“你知道无性恋吗？”阳春没有直接回答，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是什么？”
“你上网查一下吧。”
知音不明所以，便搜索了关于无性恋的资料，百度百科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无性恋（Asexuality，也称为nonsexuality）是指一些不具有性欲望或者宣称自己没有性取向的人，即不会对男性或女性任一性别表现出性欲望，即缺乏性冲动。2004年发表的研究结果提及无性恋占人口的1%。
无性恋者有别于禁欲者和独身主义者，一般没有宗教信仰的因素。他们对男性和女性都不会产生与之发生关系的欲望，但会因自己的性别或日常经历而对某一性别多出一些好感。无性恋的说法仅仅是讨论性，不对罗曼蒂克情绪（浪漫情节）限制，所以无性恋既可以有浪漫情节，也可以无浪漫情节。无性恋者中有一部分是会爱上一个人的。因为无性恋是缺乏性趣，而不是缺乏爱。根据AVEN这部分人叫做，有浪漫情节无性者(romantic asexual)。
“我查了。”知音回复道。
“你怎么看待这种性取向？”
“和异性恋、同性恋一样，都应该被尊重。”
“如果我说我是无性恋，你会怎么想？”
“完美至极！”知音写了一段话去回答这个问题，但发送时只用了这四个字。
“你在哪里？”
“学校附近。”
“在西门等我，我还你笔记本。”
知音不懂阳春每一句话的用意，更不懂为什么要特意来还她笔记本，但思念心切，便同意了。
02 性观念·精神恋爱·孤野式爱情
等待的过程中，知音既忐忑又兴奋，见到阳春时，竟然紧张羞涩得不敢直视。阳春带知音去了一家生意冷清的咖啡馆，找了一个小包间。知音点了一些甜品和饮料。
“你就是为了还我笔记本吗？”
“如果你的恋人是无性恋，你不会觉得她不够完整吗？”阳春顾不上回答知音的问题，迫不及待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不会呀，爱情是精神上的，与性无关。”知音坦然回答。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爱情不是也包括了性吗？”
“可能是吧，但我更倾向精神恋爱。”
“我在你的笔记本上看到了这段话。”阳春这才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开递给了知音。
“哦，这段话呀。”
“你什么时候对爱情有这种看法的？”
“初一吧。”
“什么？那么小就有这方面的思考？”
“嗯。”
“那为什么你会崇尚精神恋爱？”
“我很排斥性。”
“性冷淡吗？”
“不，不是生理问题，也不是心理障碍。我并不是排斥性的本身，而是排斥人们对性的态度。”
紧接着，知音十分详细地表达了自己对性的看法。原本有些紧张、害羞的心情，在她论述对“性”的看法时，一扫而空。此时的她，语速不紧不慢，神态自若，逻辑清晰，思维富有批判性，丝毫不觉得是在谈论一个难以启齿的话题。
（俞）“性太廉价了。在如今这个年代，想要获得性，只需要金钱即可，甚至连金钱都不需要，各种交友软件就可以让你获得免费的性对象。我非常奇怪，如此廉价而又极易获取的‘性’，竟然会和一生都未必能遇上的‘爱情’扯上关系。当然有人会说，有性不一定有爱，但有爱必须得有性。对此我认为，现实中所谓的‘爱情’，大多是建立在物质、外貌、繁衍后代的基础上的，于这样的‘爱情’而言，性当然是至关重要的。建立在这些基础上的‘爱情’，本就脆弱不堪，如果彼此间还没有‘性愉悦’的支撑的话，只怕连开始的必要都没有。
（俞）“我还是先谈谈我为什么不和男人发生性行为吧。我们经常听到这样的故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甜蜜恋爱了。男人提出了性需求，女人或许出于矜持或许出于保守想要拒绝，此时男人便以‘爱’的名义或‘爱’的行动，使女人妥协。可当性行为发生以后，男人便对女人爱答不理了。许多人会评论说，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只是为了和女人上床，但这是事后诸葛。当这个男人与女人恋爱时，谁也无法预知他到底是出于‘爱’还是‘性’，所以当一个出于‘爱’而与这个男人谈恋爱的女人，就非常冒险，她极有可能只是‘猎物’。
（俞）“人们常说男人是‘先性后爱’的，可是在上一个例子中，男人反而在‘性’后不再‘爱’这个女人，所以我并不同意这句话。男人通常不会因为‘性’而爱上一个‘性工作者’，也不会因为‘性’爱上他的‘猎物’，唐璜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于一些因爱而性的女人来说和上述男人发生性关系实在是纡尊降贵。
（俞）“在男女性行为中，女性从古至今都处于被动的地位。女性的‘性’从来不为自己而存在，只为满足、取悦男性而存在。女性的性需求被长期忽略。即使在相爱的男女恋人中，女性依旧出于被动的位置。当一对恋人发生了性关系，人们通常会说‘女人把身体给了男人’‘女人付出了性’‘女人献身了’‘女人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女人在性事上是吃亏的一方’诸如此类的话。这些话令我感到极度恶心，似乎女人一旦发生‘性行为’，她就连自己身体的使用权都没有了。
（俞）“‘性行为让女人的身体属于男人’这种传统观念，使男人对处女有着狂热的迷恋。说起处女情节，又是一个极度恶心、冗长、繁琐、沉重的话题，如果让我展开叙述，一定会谈到有关‘婚姻制度’、‘女性主义’、‘男权社会’等话题。但我想，不需要我说，你应该就能明白我的态度。
（俞）“还是继续说有关‘性’的话题吧。从身体健康的角度上说，我也不愿意与我所不了解的人发生性关系，我可判断不了他是否携带病毒。嗯……虽然我羡慕许多音乐家、文学家的天才，但我可不羡慕他们所患的梅毒。”知音幽默地笑了笑，然后又恢复了严肃的语调继续说，“除此之外，女性还需要考虑有关‘怀孕’的问题。如果一段性关系中的男女双方不平等，在男性不够尊重女性或者男性不认为自己应该为怀孕承担责任的情况下，男性极有可能拒绝避孕措施，比如不带安全套。其中一部分男性或许会采用外射、算安全期等方式避孕，但这些措施明显不安全，当然还有的男人会让女性吃避孕药。但避孕药对女性身体的伤害绝对大于安全套对男性的伤害。怀孕是男女双方共同导致的，所以避孕也不应该只是女性的责任。
（俞）“我不和男人发生性关系的原因简而言之就是我和男人在‘性观念’上不一致。我排斥与我不喜欢的所有人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哪怕仅仅是拥抱，也会让我觉得不舒服，我会闻到对方身上令人不愉快的体味。即使我对一个男人有好感，我也不会和他发生性关系，因为要让男性突破传统束缚，接受男女在‘性’中地位平等的观念，非常困难。即使他在观念上是一个女性主义者，但在具体的性行为中，也未必如此。
（俞）“我认为性不是付出，而是分享。我只能和与我相爱并且精神上高度契合的人分享性快感。但性对我来说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即使让我体验10倍的性高潮，也远不及精神契合带给我的快感多。
（俞）“我的爱情与性没有任何关系。性就像一块草莓蛋糕，确实可以给我带来美好的感受。如果我和我的爱人都想吃草莓蛋糕，我可以和她一起分享，但即使不吃草莓蛋糕也不会对我们的感情有任何影响。
（俞）“是的，我并不是绝对地拒绝性，在与爱人精神契合到一定程度并且都有性需求时，我是可以接受性行为的，那为什么我要说我是一个精神恋爱主义者？在初中时，我认定自己是精神恋爱主义者。那时我已经了解了人类普遍认为爱和性是联系紧密的，甚至有人认为爱的本质就是性，性高于爱。但我却设想世间可否有这样一种感情，它可以不依附于性、外貌、物质、亲缘关系等一切外在条件而存在，它存在于两个灵魂之间，并且具有持久性甚至是唯一性。我把这样的感情称之为灵魂之爱，也是我唯一想要拥有的爱情。我认为这种基于灵魂契合的爱情是比基于性或其他条件的爱情更加美好、珍贵、震撼。
（俞）“不过，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生活在童话里的小公主，也不是偶像剧里傻白甜的女主角。我虽然向往着这样的灵魂之爱，但我并不认为我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它。在现实生活中，我只想成为一个独身主义者，而这份灵魂之爱，它可以只存在于我的期望里、幻想里、诗歌里。
（俞）“你的出现让我极度惊讶，我没想到我会找到爱的人。我确认过无数次，确定你是我的灵魂之爱，只可惜我不是你的灵魂之爱。不，不能说可惜，你的存在已经证明了我确实可以如我所想的去爱一个人。你是这个世界上 唯一一个我迫不及待想要拥抱，但却担心抱太紧会让你难受的人。
（俞）“谢谢你今天约我出来，并且听我说了这么多，虽然我还是不太懂你和我谈这些的原因。”
知音说完了这些话，心里无比舒畅，上一次谈论自己的爱情观还是四年前和赤霄兄在网上聊天的时候。阳春静静地听她诉说，没有打断过一句，偶尔会若有所思的点头。知音看着阳春的神情，十分满足。比起和阳春做一对不相爱的恋人，她更愿意维持这种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关系。在这种关系中，她和阳春都是平和的、平等的、快乐的。
03 无性恋·阳春白雪遇知音
“我是在读大学时确定自己是无性恋的。”待知音说完，阳春也分享了自己的故事，“我曾和你说过，我从初中开始就有追求者，但是我从未喜欢过任何人，直到大学我都不想谈恋爱。不仅仅是因为战强带来的阴影，更重要的是我对性没有任何欲望。我了解过许多有关性的东西，但我几乎想象不到有性需求或性冲动是什么感受。
（白）“舒心和你说过曾有人连续一周和我约会的事吧？他是所有追求者中最热烈的。我以不爱他为由拒绝他，他说愿意等我爱上他。他一直追我，追到德国。我告诉他我没有性需求。他说的话，我记忆犹新。他说，‘我以为你不轻易交男友，是因为你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女人，所以我才那么爱你。可没想到，你连个女人都不是。一个连伴侣的性需求都无法满足的女人，是不配得到任何人一丁点儿真心的。枉费我为你付出的精力和钱财了。’我归还了他花费在我身上的所有钱财，他总算是离开了。
（白）“我非常高兴他不再追求我，可是我却无法理解，我不爱他，他可以等我，而我没有性需求，他便立刻放弃了。我觉得所谓的‘爱情’也不过如此了。只要不能从中获得性，再伟大的爱也烟消云散了。后来我从各种途径了解到我极有可能是无性恋。当我和他人谈起无性恋时，大家都无法理解，有人说我是性冷淡，有人说我有心理障碍，总之都认为我要么心理有病要么生理有病。即使有人表示理解，但依旧认为我如果是有性恋哪怕是同性恋都要好很多。
（白）“虽然我也在网络上找到和我一样自称是无性恋的人，但我依旧没有找到可以理解我的人。因为自称无性恋的男性大都承认自己有生理上的问题。还有一部分无性恋者认为自己不完美，有缺陷，想要通过治疗改变自己的性取向。还有许多无性恋者依然想要成立家庭，生育孩子。即使他们并不需要甚至反感性，但依旧想要为生孩子进行性行为。我几乎找不到和我有共同语言的人，后来也不愿意再和任何人说性取向的问题。
（白）“我不结婚的理由和你相同，我不恋爱的理由是我无法爱上任何人。我应该是无性恋中的无浪漫情节无性恋。但假如我有浪漫情节并且爱上了一个人，我该怎么做？我是应该为了所爱的人去接受性，还是应该让我爱的人为了我拒绝性？我既无法违背自己的意愿，也没有任何理由让所爱的人违背他的意愿。所以，我只能祈求自己永远没有浪漫情节。
（白）“可是，我却遇到了你。我之所以接受不了你爱上我，正是因为我是无性恋。我不得不说，我真心喜欢你，音乐也好，女权主义也好，你都是我的知己，我想永远和你保持良好的友谊。可是，你说你爱我，我舍不得，我舍不得这么好的你来爱我，因为我无法给你性。是的，我没想到你是精神恋爱者，毕竟这和无性恋一样罕见。可是，我只想着我给不了你性，却从没有认真思考过关于‘爱’的问题。
（白）“我以为自己没有浪漫情节，其实是我不认为会遇到爱的人，也不希望遇到爱的人，所以一直回避自己的感情。我躲着你，不敢面对你，不许自己去想有关你的事，甚至为了让你死心连音乐会的票都不给你。我心里和你一样痛苦，我怕爱上你，怕爱上你后却给不了最基本的东西。
（白）“后来，你出事了，我很后悔很懊恼，我怎么会把你伤害到那个地步。我想好好照顾你，希望你可以活下去，所以提出了和你在一起。在一起后，我又开始担心有关‘性’的问题，好在你没有提出要和我一起睡。
（白）“你提出分手后，我本来应该解脱才对，可是心里越来越难受，满脑子都是你，想你想得我心烦意乱。直到今天我看见你在笔记本上的这段话，我才恍然大悟！我以为我不爱你，其实是我在害怕，我害怕给不了你完整的爱，所以压抑着爱你的心。”
阳春说完了，讲话间，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水杯。不敢看知音一眼。
“所以……你想说什么？”知音眼神飘忽不定，她知道阳春想说什么，但没有任何信心。
“我爱你。”阳春注视着知音，不假思索地说。
“我觉得，你还是再想清楚一点吧。我是精神恋爱主义者，你是无性恋者，确实有相似之处但并非一回事。你确定你是爱我？还是因为我也不需要性并且能理解无性恋，让你相见恨晚？”
“我确定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阳春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知音的手。
知音握住阳春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承认我现在很激动，激动地想要去抱你。你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毫无防备，我实在想不出你爱我的理由。一无是处的我，灰心丧气的我，寻死觅活的我，意志薄弱的我都不值得你爱。如果你确实需要一个能陪你聊天的人，我们可以永远做朋友。所以，你还是好好想一想，真的爱我吗？真的打算和我建立恋爱关系吗？我害怕我们在一起后才发现你只是一时冲动，那时候我们又会分手，我又会再次承受痛苦。我那么爱你，请别伤害我。”知音用鼻尖轻轻碰了碰阳春的手背。
知音诚恳的态度，让阳春十分不忍，她答应知音说:“好，我们都再想一想。如果我深思熟虑后依旧确定我爱你，请不要再拒绝我，让我们一起生活吧。”
“嗯。那我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此时，咖啡馆也快打烊了，她们一同走了出去。路上阳春询问了知音的近况，她发觉知音的脸色很差。知音说了自己找兼职的事，但对其中的苦累只字未提，她不想再被阳春同情。走到学校门口时，两人告了别，阳春正欲离开，知音按捺不住激动，狠狠地抱住了阳春，有些哽咽地说道:“我爱你！”然后冲阳春笑了笑，快步离开了。阳春在原地愣了近一分钟，直到看不见知音的身影后才离开。
04 性探索·性教育
知音回到寝室，躺在床上，她知道她一定会失眠。她回味着那个拥抱，只有当阳春也爱她时，她给的拥抱才不会让阳春感到窒息。
她没有强行让自己入睡，而是开始思考那个有关“性”的话题。
记忆里，第一次对男女生殖器官有印象是上幼儿园以前。她和奶奶住在乡下，每天都和院子里的伙伴玩儿。有个外号花脸的哥哥和她最要好，两人玩耍、吃饭甚至上厕所都在一起。乡下的厕所都是简陋的茅坑，孩子太小的话，还会掉下去，所以孩子们更喜欢去树林尿尿。男孩和女孩之间也不懂得避讳。正如偷吃禁果以前的亚当和夏娃，赤身露体并不羞耻。
知音早就注意到，花脸每次都是站着尿尿的，并且尿尿部位的形状和自己完全不一样。她逐渐意识到，男孩站着尿尿，女孩需要蹲下。花脸也发现了这一差别，他不止一次好奇地把着自己尿尿的部位问知音:“你没有雀雀，要怎么尿呀？”知音觉得他问了很蠢的问题，她答道:“蹲下就尿出来了呀！”
在对性一无所知的幼年时期，孩童们根据尿尿方式的差异判断出了“男孩”“女孩”的区别。尽管孩童对异性尿尿的方式有着许多疑惑，但于他们而言，阴道和阴茎只有差异，而不存在优劣。
知音第一次意识到男女生殖器的差异不仅限于形状，是在读大班时。那个时候，男孩和女孩对于性别已经有一些意识，他们知道男孩和女孩不能去同一个厕所。当然，这是大人们教给孩童的。孩童们依然不知道，性器官的差异到底意味着什么，甚至有的孩子分辩男女仅仅是从发型上。
知音在幼儿园时期，一直是短发。有一次她去上厕所，一个女孩十分厌恶地说道:“你明明是男孩，竟然上女孩的厕所！”
知音听见了很是委屈。
那女孩又说道:“你头发是短的！”
知音辩解道:“可我是蹲着尿尿的呀！”
孩童对性别的认识很是模糊。他们知道男孩女孩不能去同一个厕所，但不知道理由。有一天，男孩和女孩在班上打闹，当男孩不知道如何取胜时，便脱下了裤子，把着自己尿尿的部位去恐吓女孩。女孩们都捂住了眼睛。知音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捂住眼睛。女孩们说，她们觉得男孩那个部位奇丑无比。为了报复回去，知音也脱下了裤子，也露出了尿尿的部位。老师看到了孩子们羞耻的游戏，很生气地制止了，并特地对知音说了句:“你是个女孩！”知音感到奇怪，为什么老师不对男生说。
小时候，大人们帮男孩把尿时，一点也不避讳任何人，而女孩在尿尿时，会被强调要躲着点。大人们并不羞于让男孩们把阴茎露出来，而当知音穿着裙子玩耍露出屁股时，会被多次指责。
孩童并不是天生就有“阴茎崇拜”的情节，这是大人们灌输的。那么，孩童又是从哪一刻开始成为“大人”的？
圣经里说，当夏娃和亚当吃了禁果后“他们二人的眼睛就明亮了，才知道自己是赤身裸体，便拿无花果的叶子，为自己编作裙子”。夏娃和亚当可以在吃了禁果后的一瞬间，成长为“大人”。在这个“性教育”被视为“洪水猛兽”的时代，大人们也希望孩子可以在成年的那一瞬间成为“大人”。
知音在读小学低年级时，就开始思考人是怎么出生的。小时候，姨奶奶说是从肚脐里出来的。知音观察着自己的肚脐，好像是有个眼，但孩子那么大，怎么从肚脐的小眼里出来。爸爸在逗她玩儿时，总爱说:“你是我上厕所时拉出来的。你就是我拉的粑粑，粑粑里有个小孩，就是你！”知音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她绝对不是爸爸拉出来，她是妈妈生的。她认为，妈妈长到一定的岁数，肚子里就会有小婴儿，小婴儿在肚子里待够了，就从妈妈的嘴里出来了，因为嘴巴的缝隙是最大的。但是她不知道女孩长到几岁时会生出小孩来，她特别担心自己还没长大就有小孩了，她还不想当妈妈。她无法意识到爸爸对于孩子出生的作用，每当爸爸说知音是他生的，知音都会反复强调自己是妈妈生的。
年龄稍大一点后，知音从一些电视剧里得知，人的出生和爸爸是有关系的。男女之间会建立起一种叫“结婚”的关系。男女结婚后，女孩就会怀孕。她天真的以为只要男女拉了手或是在一起睡着了，女孩就会怀孕。但她和邻居家的哥哥也拉过手，为什么没有怀孕？她和比她大三岁的小舅舅也在一张沙发上午睡过，可她还是没有怀孕。
男女之间“交配”的过程，她是在11岁时明白的。那时候，她喜欢上了写作，她开始读一些小说。她从安妮宝贝的《彼岸花》里，第一次看见了“做爱”这个词，但不太能理解。那个时候，她已经来月经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下体有一个可以供月经流出的缝隙，但这个缝隙有别于尿尿的地方。那时她对“阴道”这个词的认识还不够，她以为“阴道”就是“尿道”。
网络上，有时候会自动弹跳出一些黄色广告。她从黄色广告中看到过“阴茎”这个词，但她不知道阴茎具体指什么部位。但是当“阴茎”“月经流出的地方”“做爱”，这些词汇或模糊的概念交织在她脑海里时，她隐约明白了什么。她想起常在电视剧里看到，一男一女搂搂抱抱倒在床上后，会在被子里不停地踢打。她意识到那或许就是“做爱”。
通过上网，她明白了“做爱”的大致过程，她猜得八九不离十。她也明白了孩子出生的原因。她也开始认识到一个词“性”。网络上的黄色广告时常挑起她对“性”的好奇。“性”似乎是一个非常刺激的过程。有时候电脑中毒，会自动跳出黄色网站的链接，她很想去浏览，但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她总是点开了又立刻关闭。她还是小学生，在小学期间，是不会有一个大人告诉孩子有关性的一切知识。当她问起为什么来月经，妈妈解释道是排出一些脏东西。她以为脏东西是指自己吃的薯片、方便面等垃圾食品堆积在体内形成的。
对于“性”的一切，她都只能靠自己去了解。了解途径，当然只有网络。她不敢看任何视频和图片，她只通过阅读文字来了解，而她的大脑，会自动把一切文字转换成“图像”。
在小学五年级的暑假里，她躺在床上午睡，脑子里出现了关于“做爱”“性”以及自己在网上了解的种种讯息。她不自觉地把手放在了私处，触摸到了阴蒂。她感觉到了一阵刺激，便不停地抚摸。抚摸了一段时间，阴道开始抽搐，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席卷而来。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因为这种快感，快要虚脱了。快感结束后，她感到极其不可思议却又羞愧无比。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是网上说的“自慰”，自己体会到的快感正是“性快感”。
这种美好的体验让她很着迷，但她也为还处于童年时期就体验了“性快感”而羞耻。但羞耻心终究无法战胜“性快感”的美好。她的手一次又一次伸向自己的私处，一次又一次享受着高潮。有时候甚至不需要手指，只需趴在床上，一边扭动臀部一边幻想自己在体验性快感，就会高潮迭起。羞耻心让她无数次想戒掉这个爱好。她曾尝试过禁欲，但在坚持了一个月后，又忍不住趴在床上挪动着臀部。直到初二以后，她才完全消除了羞耻感。
她为自己在童年时就有通过自慰获得性快感的能力感到不可思议，她相信全班同学中只有她一人体验过这种快乐。多年以后，她才通过书籍了解到，许多人都在童年时有过自慰行为。
她虽然为自己自慰的行为感到羞愧，但并不认为有任何错。她的行为没有伤害到别人，对自己也没负面影响，只是写作业时偶尔会心不在焉，想去体验一次高潮。
小学六年级时，学校发了一本讲青春期心理健康的书，这本书里就有关于性教育的内容。书里介绍了月经、遗精是怎么回事。还列举了一些学生对性的疑惑，例如一个男孩说，自己总梦见和陌生的女性发生性关系，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此，书里做了正面的回答，并说，肉欲并不能等同于性爱。又例如，一个女孩说，认识的叔叔来家里时，总是对她动手动脚，刻意和她坐得很近，或是假装不经意触碰她的乳房和臀部。书里给出了相应的防范措施。
但是这本书，从未被老师提起过。它连同“性教育”，一同被人丢进了垃圾桶。
接着，知音上了初中。从踏进初中班级的第一天一直到最后一天，性都是同学们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尹欣，只要她的小嘴一张，脱口而出的话多多少少都和“性”有关。比如，班上有两位同学走得近，她便说:“我们要给他们提供做爱的场所。”又比如，有人骂了她，她就说:“你爸妈日批！”若是对方反击，她便说:“你爸妈不日批，怎么会有你！”
班长在这方面也不甘示弱，她把卫生纸泡进矿泉水瓶子里，说:“这是我泡的白带，你要喝吗？”
男生当然更为猖獗，电教课代表邢宇，一个活泼阳光的男孩。他总是做一些略带俏皮的事。例如，把黑板报里的“房间”一词改为“房事”。午休期间，在讲台上一本正经地讲解性交的过程。
男孩们玩儿在一起时，会故意戳对方的肛门。他们在黑板上写着下流话，“Can you make love with me？ ”“某某的JB 好大”。他们在课桌刻着不知是原创还是抄来的低俗段子，例如“勃起是阴茎永远的追求，月经是阴道永恒的眼泪。”
男孩和女孩一块儿玩儿时，大伙儿的对话更是趣味盎然。
还有三分钟要默写语文，尹欣说:“三分钟能干个啥？”
担任语文课代表的男孩说:“能让你高潮一次。”
“什么东西刚开始是硬的，吃一会儿就化了？”班长问。
“冰淇淋？”学习委员回答。
“哈哈哈，不对，是鸡巴！”班长说出脑经急转弯的答案。
“怎么会化呢？”
“切！你未必不懂吗？怀着孩子装处！”男副班长开着玩笑。
“听说可乐加味精等于伟哥。”
“我这周回去试试！”
……
少年们的想象力也是异常丰富的。生物卷子里印有蚯蚓的图片，男同学说那是鸡鸡。插头插进插座里，他们说那是性交。
知音从来没说过一句关于“性”的话。尹欣说:“她看起来很纯洁，实际上很淫荡。”
初一下学期的生物课本，不知令多少学生血脉膨胀。课本发下来的第一天，一些活跃的同学便如同发情的牲畜般嚷道:“快看XX 页！”。
“你说这一课生物老师该怎么讲哟？”邢宇好奇的表情里流露出一些饥渴。
“难道让人脱了裤子看？”尹欣既尴尬又期待。
那一课讲的是男女生殖系统。上课时，生物老师严肃地说:“这是非常正常的内容，不要大惊小怪。”同学们还是忍不住在偷笑，知音默默记住了男女生殖系统中每个部分的名称，要考的。
这一课以后，同学们更加猖狂。邢宇趁老师不在的午饭期间公然在教室里放黄色歌曲《吹喇叭》。知音没有听清楚歌词，只觉得节奏感很强，听一遍旋律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她回家搜索了该歌曲，歌词是“张开你的嘴靠近我双腿，现在开始用力的吹吹吹，我给你一些x 你就帮我x，射进你的嘴巴还说嘿嘿嘿，给我吹喇叭，给我吹喇叭嗯，要是你喜欢就张开嘴巴！嘿!哥哥你的x真的好大。”知音感到恶心反胃。邢宇尤其喜欢这首歌，常常在教室里唱。
仅仅是听觉上的刺激，还满足不了青春少年们的性渴望。
初中生物课没那么重要，生物晚自习老师时常不在教室，让学生自由安排。于是，邢宇便放电影给大家看。《小鬼当家》《憨豆先生》《午夜凶铃》都放过。有一次，他放了一部色情片。初一学生集体在教室里观看色情片，老师们对此一无所知。该片尺度相当之大，身材丰满的女演员全裸出境；夸张的叫床声，充斥于整间教室；做作的抽搐姿势，吸引着莘莘学子的眼球。一些女生，左脸藏着羞愧，右脸浮着好奇。另一些女生，瞪大眼睛流露出渴望，啧着嘴表达着排斥。男生们大都兴奋异常，瞳孔随着屏幕里男主角勃起的下体而逐渐放大，心跳随着屏幕里抽插的幅度而逐渐加快。
知音关注的却是剧情。她注意到，女主在和男主上床以前，男主对她千依百顺，但当他们发生关系后女主开始依赖男主，男主却对女主爱答不理。她在思考，为什么？
这部剧一直播到放学铃响，其他班的学生堆在门口盯着知音班上的投影仪，有男生说:“我看过这部，讲的韦小宝，超级色！”知音这才知道，原来男生大都看过这类影片，而女生看过的则为极少数。当然，现在全班女生都看过了。
收拾书包期间，男生们兴奋议论着女生们回家后是不是会想被操。当晚知音回家没有自慰，虽然在观看影片时，她也有生理反应，但是这影片的剧情让她连自慰的欲望都没有。这影片让她不舒服。
知音不屑与同学们说那些下流的话，同学们说她清高。初一结束时，班干部在她的学生记录册中同学评价一栏写道:“纯洁、淑女，但是不爱与同学交往”。班主任也写道:“你是个学习努力，遵守纪律的好女孩，但是要改改自己的倔脾气，多和同学们相处。”初二一开学，知音就拿着记录册去找班主任，她说明了自己不和同学相处的原因。她手机里拍下了同学在黑板上写的那些下流话。班主任看后很震惊。知音没有说放黄色歌曲，看色情片的事，她怕吓着班主任。
班主任在课上批评了大家，她说:“初中生应该单纯点，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痛不痒，轻描淡写。
单纯？如何才能单纯？谈性色变的父母、老师，将“性教育”裹上伊斯兰式的黑色长袍和面纱，然而，自动跳出的色情网站，随处可见的性药广告，俯拾皆是的黄色笑话却如伊甸园里的那条蛇，无时无刻不引诱着青春少年去偷食禁果。
荤话不绝于耳的班里，“月经”反倒成了“禁忌”。一次，知音拿着卫生巾向厕所快步走去，一些同学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她，她觉得有些奇怪。她环视了自己周身，发现原来对方盯着她手里的卫生巾。知音没在意，继续往前走。卫生巾，最为常见的生活用品，有什么值得盯着看的。是的，最为常见的生活用品，然而，却是最见不得人的东西。在校园的小卖店买卫生巾，售货员会用黑色的口袋将其包好，似乎是为了保护女生的隐私。但是，小卖店里的商品，除了卫生巾以外，任何东西都不会用黑色塑料袋装。如果在校园看见有女生拎着黑色塑料袋，那么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卫生巾。黑色塑料袋，仿佛是专为卫生巾而存在的“遮羞布”。
在中学，卫生巾象征着“耻辱”。女生之间借卫生巾时，也会变得极为害羞。她们会给卫生巾取上许多绰号，比如“面包”。如果女生问“你有面包吗？”那便意味着她要借卫生巾。“面包”这个词，男生们听不懂，它是女生之间的暗语。当女生下课去卫生间换卫生巾时，她们总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她们会小心翼翼并且极为迅速地把放在书包里的卫生巾拿出来藏在兜里，如果没有兜，便会塞在衣服底下，一路上都像藏着刚偷来的钱一样。
男生们喜欢拿月经开玩笑。例如，“你月经都没揩干净，还来管老子！”“祝你天天来月经，血流干！”“你一个男的，也和那群妇女一样来月经了吗？”……
有时候玩笑不只停留在口头上。一次，邢宇把作业放在学习委员的课桌上，无意间看见放在课桌底下的卫生巾。他恶作剧般地将其拿出，正巧被回来的学习委员看见。他嬉皮笑脸地说:“你要换尿片吗？”气得学习委员追着他打，没有追上就趴在课桌上哭了，并怒斥道:“能不能尊重一下女生，你知道女生来月经有多痛苦吗？”
知音买了张纯如的《南京浩劫——被遗忘的大屠杀》，她想要了解南京大屠杀的真实历史。读完以后，她觉得应该让同学们都看看这本书，勿忘历史。同学们确实表现出了对这本书的兴趣，纷纷借阅，知音很欣慰。可是，她却发现，一些男生借阅这本书并不是为了铭记历史。他们只翻阅了有关“强奸”的章节。那些十三、四岁的男生们，看着描述日军强奸中国妇女的文字与图片时，青春的脸庞浮现出了淫荡的笑容。
“日本人将一只花露水瓶子插进她的阴道，还用刺刀将她一岁孩子刺死。”
“强奸后日本人不仅杀死了年长的女孩，还将一竹竿插进她的阴道。”
……
他们并不为受难的女性同胞感到愤怒与同情，他们把自己代入强奸犯的角色，从字里行间寻求着性的刺激，暴力的刺激。那些上了历史课，扬言着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扬言着要抵制日货的男学生们，他们却和侵华日军一同分享着强奸中国妇女的乐趣。在性暴力的刺激下，爱国算什么？女性同胞又算什么？他们仿佛是强奸犯的“预备军”。淫荡的笑容促使知音把书夺了回来，并宣布再也不借！
同学们对“强奸”有着极浓的兴趣。班长总爱分享一句她觉得醍醐灌顶的话“生活就是一场强奸，不能反抗就好好享受。”强奸不是可以享受的！她只关注强奸里的“性”，却从未关注过强奸里占有更大比例的“暴力”！
班上有一女生喜欢读玛丽苏小说，总爱把自己代入小说中的女主角。同学们讨厌她，觉得她做作且恶心。他们诅咒她被强奸。她说这有什么关系。男生们则说，她长得丑，没人愿意强奸她。在他们的语境里“强奸”是对女性的“嘉奖”。漂亮的女性才会被“强奸”，所以“强奸”代表着女性有魅力。
知音觉得可笑至极！
“性教育”的缺失，并不会让人们不知道如何性交，但却会让人不懂得性尊重、性道德，也不懂得避免性暴力、性侵害。
在谈论“性”的同时，青春少年们也谈论着“爱”。他们一边用“性”作为“攻击”和“侮辱”他人的手段，一边又歌颂着“性”是“爱”的升华，“爱”到了一定的浓度就会产生“性”。知音没想通这其中的逻辑。
知音越想脑子越清醒，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此时此刻，世界上正发生着无数起性行为。情侣之间的性行为，炮友之间的性行为，为生育进行的性行为，强奸的性行为，嫖娼的性行为……在这无数种形式的性行为中，到底有多少起与“爱”有关？即使是与“爱”挂钩的性行为，又能检测出多少“爱”的成分？
一边思考，一边刷着微博。
第一条是微博推送的黄文，举报、屏蔽都无法拒绝推送。
第二条是网友投稿，她和男友性生活不和谐，她不想再假装高潮。
第三条是一位年轻、帅气的爸爸亲吻幼小女儿脸颊的照片，配文是“前世的小情人，今生的小棉袄。”
第四条是一个女孩的健身照片，女孩正在做猫式伸展，可是照片却刻意拍摄女孩的臀部。一个正常的健身动作，刻意被拍得充满了“性挑逗”。评论更是充斥着“想日”“在勾引我”“硬了”等污秽字眼。
第五条的标题是“年轻女教师竟对男学生这样做”，并且配了一张穿着露骨的女子手执教鞭站在讲台的照片，而这不过是一篇教师用有趣的方法教育学生的文章。
第六、第七条是关于美食的。
第八条是网友投稿，内容与“出轨”“约炮”“SM”有关。
第九条是关于整容的，但是评论里却有几个卖黄片的。
第十条是“女子醉酒被同事轮奸”的新闻……
总共看了十条微博，其中六条与“性”有着直接关系。有两条与性本来毫无关联，却非要硬攀点关系。父亲亲吻女儿本来只是单纯的亲情体现，可却偏偏要和“情人”这个含有“性意味”的身份扯上关系，“前世情人”奇怪的比喻。教师教育学生也非要用一个会让人联想到“性”的标题和配图来博人眼球。
在人们的生活中，“性”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它在满足人身心欲望的同时，带来的更多是侮辱、暴力、疾病。知音不明白，这么个东西，怎么就成了“爱”的升华？大概是因为，“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毕竟现实中有太多的“爱情”只是“占有”“嫉妒”“得不到就毁灭”的集合体。
下章预告:
知音的生活里还会出现怎样的磨难？怎样的契机可以让她再度与阳春联系？
涉及话题:众生相/世俗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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