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向前开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了下来。
我感觉我的双眼前所未有的沉重,我已经太久没有休息了,如果再不睡一觉我的精神可能就完全崩溃了。
我开到一个相对宽敞明亮一点的路边,把车门四周全都锁严只留着一条窗户缝透气,然后我就爬在了方向盘上一觉睡去。
这一觉我睡的一点也不踏实,我多次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荒凉的草原,我看到了老夏,看到了眯缝眼,甚至看到了河澄培训学校的那几栋孤独的楼房,我看到汪往还有那个怪异的黑帽人正在缓慢地朝我招手,我吓得拔腿就跑,可是怎么跑他们都静静地在我的身后呈现着,挥之不去。
我浑身一抖猛地就吓醒了。
睁开双眼,我还是爬在汽车里。我惊喜地看见,天亮了,而且周围很热闹。
明亮而刺眼的阳光从半开的车窗照射进来,刺的我眼睛发疼,我向外一看,只见外面阳光明媚,人来人往,年轻的女孩,带着眼镜的大叔,领着孩子的老奶奶,还有身穿制服的服务员,行人来来往往,道路上汽车交错而过,车笛声说话声不绝于耳十分喧闹,我把视线扫过沿途的景物,一家家高低错落的牌匾上写着各种各样的店名:新宇珠宝城、温馨旅馆、大新鞋城、蜘蛛网理发店、怪怪网咖...
各式各样的场所和店铺目不暇接,热闹非常。
我惊叹,没想到这里白天原来是商业区,幸好我是把汽车停在了停车位。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喧闹的空气就像一池深水,一下子就把我淹没了。汽车的反光,过往行人的目光,还有透过树叶照在地面上的光斑,我的视线每分每秒都在这充满律动的城市里碰撞着。
我舒服地深呼了一口气,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和舒适。人果然都是群居动物,只有和同类生活在一起,才能感受到安全。
路边有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太坐在一辆破三轮车旁边卖年糕。
我走上去问:“请问,年糕怎么卖啊?”
老太太朝我龇了龇牙哑声说:“1.5元钱一块。”
“我要两块。”我从兜里掏出三块钱给老太太说。老太太开心地把塑料袋套在手上从篮子里给我拿了两块,年糕精白精白,热气腾腾,光是看着就香喷喷的。
我双手接过来顾不上烫就大口吃起来。
“小伙子小心烫嘴。”老太太笑眯眯地从车上拿了一个破凳子放到地上:“坐着吃。”
“谢谢谢谢。”我含糊地说着就坐下了。
老太太抿着嘴看我问:“小伙子,早上都没吃饭吧?”
我三下五除二就吃掉了一个,我点着头开始吃第二个,我问:“请问现在几点了。”
老太太费力地看了看手表说:“呦,这都马上快十二点了。”
看来我这一觉还是睡了很久,我说:“婆婆,请问火车站怎么走?”
“火车站呐。”老太太茫然地看着街道上过往的车辆回忆了一会说:“火车站应该离这不远,在无愁区离别路吧。”
我一下子就僵住了,我说:“婆婆,无愁区离别路的的火车站不是已经关停了吗?”
“关了吗?”老奶奶满脸的皱褶都雕刻着疑惑,她想了想说:“也有可能是,那个火车站可有年头了。”
“那新的火车站呢?”我问。
老奶奶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老太太这辈子都没出过城,那里知道哦。”
我吃完了两块年糕,肚子里有了东西精神终于恢复了一些。
“小伙子,你是要坐火车回家吗?”老太太笑呵呵地看我:“我孙子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他也在外地上学呢。”
“是的,回家。”我静静地看着道路上交错而过的车流。
老奶奶一边慈祥地笑着一边点头喃喃道:“好哇,回家好哇。回家见爸妈,见长辈,回家好。”
我点点头站起身说:“谢谢您,那我就走了。”
老太太咧着嘴朝我摆摆干瘦的小手点头说:“保重保重。”
我回到了车上,我兜里现在已经不足100元钱了,车票无疑是买不起了。正茫然的功夫我忽然看见前面几百米的交通岗后面,有一个标志性的房子,那是爬出所!
我一下子改变了主意,我启动汽车开始向前行驶而去,既然我暂时走不了,我就只能去这里了。
我要去派出所,报警。
经过了交通岗,我把汽车停在派出所门口,下车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派出所,大厅有一个半圆型柜台正对着门口,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警察。
看见我走进来,女警察站起身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我走到柜台前面平静地看着女警察说:“我要报案。”
女警察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她笔直地伸出雪白的手掌向我示意:“您请坐。”
我和她面对面坐下来,她拿出一个记录本转过来放在我面前:
“请先登记。”
我拿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您是要报哪方面的案?”女警察认真地看着我问。
“我要举报一个违法开办的培训班,那里面悄悄在进行着危险的实验。”
女警察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就起身说:“请跟我来。”
我跟着女警察绕过柜台,走向后面一个铁门,这是一道由电钮控制的门,门很厚很结实,只有里面警务人员按下开关才能打开。
女警察朝窗户里面挥了挥手,那道铁门啪的一声就开了。
进来之后,我发现这个派出所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小,里面的走廊两侧还有很多房间,女警察带我走进了左手边第一个房间。
房间里面是一张简洁的木桌,木桌两边放着四张椅子。女警察说:“请你在这等一下。”说完她就出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静静地观察这简约的屋子,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一个个平头的中年警察和一个稍微年轻一点戴着眼镜的警察走进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