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道路一如既往的坑洼不平,老夏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已经变得十分虚弱,再加上双手被捆,行走起来十分困难,我拉着他刚走出大概五十米前方就出现了一道一米深的地沟,我和眯缝眼费力地帮老夏翻过地沟后,老夏已经精疲力尽了。
老夏坐倒在地,额头上的汗珠将他湿淋淋的头发浸湿,发丝全都沾在头皮上,他本来就发白的大脸此时显得更加苍白,嘴唇干枯毫无血色,他半张着嘴一边呼气一边虚弱地眯着眼。
我推测,老夏自从和我受到诊所追击并晕倒后,直到现在将近两天的时间他都滴水未进,而且他身上的饼干也被我抢走,尽管老夏看起来很强壮,但没有能量摄入,再强壮的身体也会变的虚弱不堪的。
“还有多远才能到水洼?”我问眯缝眼。
眯缝眼将一根在半路上捡到的枯树枝插在地上,伸出一只大手遮住眼睛向前看了看,黝黑的瘦脸面无表情,他嘴唇动了动沉声说:“不知道。我也是在刚才无意中发现,只记得方向,大概用了十分钟的路程。”
“再坚持一下,等会就有水喝了。”我轻拍了老夏一下。
“嗯。”老夏垂着头象征性地朝我摆摆手,我们在原地休息了几分钟之后,才再次动身。
老夏起身十分费力,需要用绑在一起的手拄着膝盖缓慢地起身,我也赶紧扶着老夏为他提供助力。经过一番努力老夏终于站起来了,他无力地低着头,开始随着我的步伐沉重地前进,我本来想扶他,但却被他十分反感的推开了。
我意外的发现老夏的身体摸起来很烫,他发烧了。
想来,也许从刚才开始老夏的情况就已经比较糟糕,只是他用激动的情绪暂时将这些问题压下去,刚才他在与眯缝眼的交锋中落败,意志开始消沉,身体的问题也就发作起来了。
眯缝眼阴冷地走在我和老夏身后,不管我和老夏走得有多慢他都不急不慌地跟着,他的目光时而看向前方时而盯着我们,他走在后面一边负责监视老夏也是为了掌握大体的方向,每当我们开始走偏时他都会出言提醒。
我的嘴唇也早已干裂了,在隧道中只是喝到了眯缝眼给的几滴水,现在喉咙已经快要着火了,我心里面在祈祷接下来的路上不要再出现地沟。
我们又向前走了很久,也许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道路没有再出现复杂路段,但密集的荒草却一直蔓延到天边,无穷无尽,怎么看也不像有水洼子的样子,老夏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到后来已经是的在地上拖着走了,最后他体力完全透支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妈的不行,老子走不了了。”老夏声音嘶哑,身体像失去了骨骼一般躺倒在了地面上,他的脸色已经白的像纸一样,就连那双凶狠的小眼睛都疲倦的睁不开了。
我一边喘息一边回头看向眯缝眼问道:“还有多远?”
眯缝眼用树枝指了指前方,低声说:“不知道,可能还得有几分钟的路程。”
我看了看虚弱的老夏心里有点焦急:“你刚才不是说只有十分钟的路吗,我们已经走了快半个小时了吧?”
眯缝眼低头冷眼撇了撇躺在地上的老夏,黑瘦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十分钟是以我的速度,你们这个速度就不知道了。”
“感情你吃饱喝足了当然走的快。”我无语地瞪着眯缝眼。刚才眯缝眼找到水洼时,肯定会自己先喝饱再回来找我,换成谁都会这么做。
我看了看老夏,见他已经快要昏死过去就说:“眯缝眼,你看老夏已经不行了,绑着他的双手已经没有意义,松绑吧。”
眯缝眼走到老夏跟前,弯腰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老夏,他粗糙而干瘪的黑色皮肤在这个角度下泛着锃亮的光,我看到他那张平静的脸皮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所动容。眯缝眼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站直身体摇了摇头低声说:
“不能松绑,老夏这个人诡计多端,极为擅于耍花招。”
“可是看他明显已经走不动了。”我说。
眯缝眼面无表情语气毫无商量地说:“那也不行。”
我无语地看着这个身材强壮却心思细腻的男人,他的谨慎令我感到头疼。
我想了想提议说:“眯缝眼,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和老夏先留在这里,然后你去把水拿过来给我们喝。”
眯缝眼看了一眼前方,又摇摇头,冷声说:“不行。我怎么知道你和老夏是否要背着我干什么事情呢?万一你放跑他呢?”
我无语地直视眯缝眼充满怀疑的眼神:“我为什么要放跑他?我和他之间也有过节,你没看到刚才他几乎要杀掉我吗?”
眯缝眼干瘦的脸上是阴沉的冷漠,他活动了一下脖子说:“他后来说了他不怪你,我没有理由不怀疑你们之前的关系。”
我摊了摊手冷笑一声说:“行,那你说怎么办?眼看着他死在这?”
“哈哈。”这时,老夏在地上翻滚了一下,有点沙哑地干笑了一声,他垂着头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说:“阿,阿良,你可看好了...这个人口口声声说最讨厌欠人情,还有什么最讨厌的三件事,哈哈,他实际上就特么是个白眼狼。”
眯缝眼的太阳穴跳了跳,冷声道:“夏艺丰,如果你还想活命,你最好把你的语气改改。现在,可不是在灯红酒绿的时候了。”
老夏哼哼一笑,低声嘟囔道:“呵呵,难得你小子还记得灯红酒绿?”
看来“灯红酒绿”应该就是老夏之前开的一家酒吧的名字,他就是在那收养了眯缝眼还给他找了一个活干。
眯缝眼深吸了口气,眯起眼睛看了看前方,他权衡了一下最后沉声对我说道:“算了,这样吧,我要在这里看着他,你去前面拿水,沿着这条小路继续向前走,快的话几分钟应该就到了。”
“好吧。”我点了点头。
眯缝眼从衣兜里掏出几个塑料袋拿给我,叮嘱说:“多套几层,这样不容易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