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一下子僵硬了,举在半空中的手也缓慢地拿了下来:
“眯缝眼,你什么意思?”
眯缝眼伸手把一只手摊开摆放在枪口边上说:“拿来。”
我皱紧了眉毛感到无比气愤:“妈的,你非要这样?”
眯缝眼嘴角微微勾起说:“一半,不够。”
我无语地看着眯缝眼,我意识到尽管这个人救了我,但并不能说明他是个好人,在这片荒郊野外,如果我们之间发生一丁点利益冲突,他将会没有丝毫犹豫地立即解决我。
我还是太容易相信陌生人了。
“来来来来,给你给你给你。”我把整包饼干递过去,对这个眯缝眼刚刚产生的一点好感顷刻间就荡然无存了。
眯缝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去,期间那把枪一直平稳地对着我。他看了看饼干的包装,然后用牙三两下咬开包装,开始往嘴里倒,边倒边用牙咯吱咯吱地咀嚼起来。
我坐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吃饼干。
这包饼干在眯缝眼的手里显得像一块小手绢一样渺小,他狼吞虎咽连续吃了几秒钟才低头看了看我,然后眯缝眼伸手取出一块饼干放在手心里向我走过来。
眯缝眼端着枪居高临下地来到跟前,把饼干递到我的面前,火光中,他冷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沉声说:
“饼干一人一半对我太少,对你太多。这样更合理。”
“对我太多!?”我气哼哼地一把抢过那块饼干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起来:“我特么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如果我再有好东西你做梦也别想我拿出来了。”
眯缝眼嘴角勾起:“你没有了。衣服是我帮你穿的,饼干藏在内怀我才没发现。”
“你特么再给我一块饼干。”我气急败坏地说。
眯缝眼把饼干袋子微微放低让我能够看到里面,他低声说:“只剩三块饼干,再给你一块,剩下的留着。”
“你可真不要脸啊。”我咬牙接过第二块饼干放在嘴里嚼起来。
眯缝眼将地上剩下的两个火把捡起来说:“出发,马上快到了。”
我有点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跟着眯缝眼向外走去。
我们穿过岔路,走向左侧的道路,这条路平坦而宽阔,我们才向前走了几分钟,清凉的风就一阵阵地吹过来了,我一闻那股清凉的荒草味道我就万分确定,这才是荒原里面应该有的味道。
我又向前走了几步远,一道凄白色的亮光就已经透过来了,我们手中那直冒黑烟的火把瞬间就失去了意义。我跟着眯缝眼加快脚步迎着光芒向前走,随即一个渺小的光点出现在眼前,光点开始在视野中逐渐放大,同时,脚下的路也变成上坡。
我跟着眯缝眼脚步逐渐加快,迎着雪白色的洞口走了出去。
我仿佛走进了一个巨大的白色世界,周围强烈的光线让我的眼睛根本无法睁开,伴随着荒草哗啦啦的声响,清爽的风吹在我的脸上,有点湿湿的,尽管双眼不能睁开,但我却用双脚试探了一下,鞋子在地面上传来“吧唧吧唧”的声响,这说明我脚下的地方正是泥土。
这时,我感觉到眯缝眼拉了拉我的手臂,开始带着我缓慢地向前走。“你在地洞里呆太久,先别睁眼。”眯缝眼沉声说。
我也知道如果现在睁眼将会对眼睛有巨大损伤,只能先缓慢地跟随蜜蜂眼了。
荒原的地面远比隧道中复杂得多,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中间还跨了几条沟,没多久我的体力就再次透支了。随后,眯缝眼找了块相对平缓的地方,指挥我缓慢地坐在了一块干燥的大石头上。
“等我,我去附近看能不能找到食物。”眯缝眼说道。
“这里能有什么食物?”我问。
“不知道,看看再说。”
我冷笑起来:“我给了你饼干,你现在是想还我人情了?哼没用,这荒原里除了狼还能有什么?”
眯缝眼的脚步声音一停似乎在回头看我:“荒原里只有狼,那狼吃什么?”
“嗯?”我被问的一愣有些无言以对。
眯缝眼的脚步声又响起了,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很快就听不见了。
这眯缝眼不会就特么一走了之了吧?
其实我当然知道狼吃什么。
吃人。
眯缝眼走了。
周围的荒草声哗啦啦的响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有节律地摇摆它们周围只剩下这些单调的声音了,看来,荒原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了。
我努力地揉着眼睛,我必须尽早适应过来,否则在这样一个深邃的荒原中,没有视野等于被判了死刑。
几分钟后,在我不屑的努力下,我的眼睛终于可以微微睁开了。
在还有些朦胧的视野里,我再一次看到了这片深邃的荒原。
荒原里是千千万万的荒草,它们黄绿掺杂,一根挨着一根,它们长得实在太密了,如同海浪向四面八方蔓延一直蔓延到天边去。它们柔软的身子忽而弯曲忽而伸直,像是在向我展示一段诡异的舞蹈。
成千上万的荒草在微风的吹拂下,整齐划一地运动着,我的视线在周围的荒草中移动,我开始观察那些荒草根部的缝隙。
密集的荒草丛产生的缝隙在我的眼里是一块块黑色的区域,它们有的是点,有的是线,还有的是面,伴随着荒草的运动,它们也整齐地改变着形状。
我想,如果我比现在缩小一万倍,我就可以钻进这些密集的黑色区域里,那里对我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到了那时候,这片庞大的荒原也就成了整个世界,我想我永远都无法知道把荒草吹得“哗啦啦”直响的东西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我收回视线,在周围反复地环视。我想,这些密集荒草的缝隙中,会不会突然钻出个什么东西来呢?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形象,一团阴影弥漫上了心头。
尽管那些可怕的场景都发生在精神迷宫中,可是,那里面的人格确实都来源于真实的孵化者,那么,狼呢?
我咽了口口水,警惕地四处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