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我的口水缓慢地从喉咙里滚落下去，我看向莫凡，看着他白色的脸，黑色的眼睛，红色的嘴唇，看着这个人身上我能够看到的一切，我发现我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莫凡。
我忽然感觉他和我长得很像，他高高瘦瘦的，我也高高瘦瘦的，他皮肤白净我也皮肤白净，他戴眼镜我也戴眼镜，只是我的眼镜早就已经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
“也。。。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在你的频道里？”我安静地看着莫凡。“在你这个已经失控的频道里？”
“是的。”莫凡点点头：“现在，这片荒原上除了我以外，还有另一个莫凡，也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莫凡，他是被汪往控制的莫凡。现在，我这个频道失控的事情汪往一定不知道，你刚才也看到那些银眼狼吞噬江小幽的情景了，它们没有攻击你和我就是这个原因。说起来，刚才我们在公路上遇到另一个频道的莫凡的时候真的太凶险了。我不能被其他频道的莫凡看见，否则其他频道的莫凡也会因为看到另一个自己而意识到轮回的存在，这样一来精神迷宫就会发生难以想象的错乱，到时候汪往就会追查到我们这个频道。”
我一步步走向任潇后面的几张床位，我看到这是几张空床，床边也摆放了那些外形复杂的设备。
我沿着那些设备走着，来到了大厅的另一端。我看到在靠南侧的墙壁上挂着一面等身的镜子，那面墙下面正对着一盏绽放着紫色光芒的地灯。
我走到了那面镜子前，在紫色的灯光中凝视自己的脸。
我伸手“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一下下手很重，我感到脸上很疼，耳朵都开始嗡嗡作响，从那面镜子中我看到了莫凡。
他依然用那种充满怜惜的眼神看我。
“莫凡，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我认真地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
“如果，我现在看到的和经历的这一切都是你和其他孵化场的大脑被汪往控制后产生的精神分裂世界，那么真实的我身在何处，在干什么？如果你、江小幽、小红、任潇你们这些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经历着轮回，难道在每一个频道里都有一个我在和他们经历这一切？”
莫凡伸手指了指大厅外面我们刚才走进来的那道窄门说：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阿良，你的大脑也已经产生了不同的频道。但你的频道是与众不同的，这是汪往的阴谋。这个巨大的精神迷宫由我们这些孵化场来构成，而你就是那个走入迷宫中的人。你产生的频道不会用来制造精神分裂世界，而是用来被动的感知我们产生的世界，因此，现在的你就是真实的你，也许此刻你精神分裂后的其他人格正迷失在其他人的频道，但不要紧，只要你离开这片荒原，你大脑中的信号收发器就会因为距离太远而信号阻断，你分裂后的其他精神就会脱离迷宫与主体重新合二为一。只要你从此不踏进这片荒原，我们这些人产生的错乱精神就会永远从你的脑海里消失。”
我皱眉盯着任潇白花花的身体：
“可是，我怎么知道我真正的肉体在被哪个频道操控着呢？万一此刻和你聊天的这个我只是阿良精神分裂后产生的虚幻频道，那么我就算逃出了荒原，也是没有作用的呀。”
“不。”莫凡摇摇头。
“如果你只是阿良产生的一个频道，你是根本逃不出这片荒原的。汪往安装在我们脑中的收发器信号到底可以传输多远我并不清楚，但可以确定基本只能覆盖在这片荒原里。如果你只是一个频道，那么阿良就还处于这片荒原中，当你逃离至收发器信号的极限时，你的结局可能会有两种。”
“哪两种？”我盯着莫凡的眼睛。
“第一种情况是，你这个频道可能会因为逃出收发器信号范围而消失，那么你之前所有的记忆，包括此刻我讲述给你关于河橙培训学校的真相都会全部丢失。”
“第二种情况是，当你接近信号覆盖的边缘时，精神迷宫的某种机制会作出反应，使你无法离开荒原。”
莫凡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任潇的手臂。
“无论是以上哪种情况都十分危险，触发了精神迷宫机制后产生的异常很有可能使汪往察觉，但我们必须试一试。说不定到时我们能够通过一些其他的信息提前得到验证。。。我想，我们现在应该是唯一一个拥有逃离河橙培训学校可能的频道了，这个风险值得冒。”
我点点头，看来现在只有按照莫凡的计划来了。我重新看着任潇这具如行尸走肉的躯体，想到此刻站在我面前正在与我商量对策的莫凡可能也正数月如一日地躺在某个冰冷的实验床上，我感到的毛骨悚然。
“那么。。。”我看着莫凡。
“莫凡，如果一切已经证实，我只是一个精神分裂产生的频道，你会怎么做？”
莫凡摊了摊手说道：
“我会继续隐藏在这片荒原中寻找，一直找到那个真正的阿良，然后帮助他逃跑。”
“你。。。”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整理着思路。
“莫凡，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你遇到的第几个阿良？”
莫凡摇摇头说道：
“第几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阿良的每一个频道都要坚信自己能够逃离这里。只要你不放弃希望，我就一定能够帮你逃出去。你放心吧，就算你不是真实的，阿良逃出去也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汪往一天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荒原里的银眼狼就不会攻击我，我的时间多的是。”
。。。。
我心里感到十分感动，同时我也很诧异：
“莫凡，既然秦涧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莫凡叹了口气苦笑起来:
“因为我有求于你，我救你是为了让你帮我。我会帮助你逃离河橙培训学校并毁掉汪往的精神迷宫，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够把我和秦涧葬在一起。”
莫凡咬牙看着任潇的脸颊：
“与其这样像一具死尸一样活着，还不如能够和心爱的人真正地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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