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变得焦躁,我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威胁在逐步逼近。它缓慢,却无可阻挡。就像是噩梦中银眼狼消耗我的体力一样,阳台上的东西在耐心地一点点消耗我的理智,磨损我的精神。我无法在这种未知的事件中等待下去。我怕这样下去,等那些爪印一步步印到我的窗前,我就已经精神崩溃了。
我怀疑这是一种阴谋,它与我的噩梦有些相似,还有可能与靠山老楼有关。这是一种威胁,我不能任由它这样下去,必须要阻止它。
我空出了一个午休的时间,去了二楼和一楼的几个寝室,询问他们是否遇到过这种爪印。结果,我得到的答案是在心中模拟出的几种里最坏的:
从这些寝室学员无法理解的口吻中,我得知在最近的一个月里,没有一个寝室的阳台上出现过那些脚印。这说明这野兽是只针对我们寝室的。
接着,我又查找了室友们一致怀疑的动物,狼的资料。我查找到的资料显示,狼连树都不会爬,更不可能爬得上楼。除非,小B说狼会叠罗汉这件事是真的。
现在,我既不知道这种生物是什么,也搞不清楚它是如何不着痕迹地直接出现在三楼。更可怕的是我怎么也想不通,它为什么只选择我们寝室。这太诡异了。
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它在逐步地向窗户靠近,向我靠近。
我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莫凡身上了。
自从入学两个月以来,我和莫凡只见过最开始那一面。这中间我找过他几次,可是他工作似乎很忙。现在,这件事我必须打扰他。虽然我不信任他,但他在这里工作,对于这片荒原一定有所了解。
晚上,我给莫凡打了电话,跟他说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想和他聊一聊。没想到他立即就答应了,我们约定在第二天晚上下课之后去学校食堂见面。
第二天晚上,我提前十分钟到了食堂。由于是吃饭时间,食堂里很热闹,我选择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不久之后,莫凡来了。他穿着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看起来文静而理性很有书香气。
“你是阿良,对吧。”他问。
“你是莫凡吧。”我问。
他笑着坐了下来说:“对不起,我有脸盲症。”
我们各自点了一份饭,并进行了一番没有意义却很有必要的客套,许久才聊到江小幽的事情上来。
“关于江小幽,现在警方那边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我一直密切关注着。要我说,她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还精神不正常,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谈起她我依然浑身不自在。
“你说吧,遇到了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莫凡一边吃着饭,一边问我。
我叹了口气,按照时间顺序,从看见阳台上的爪印开始说起,再到我的噩梦,一直说到现在爪印的不断增长,我没有谈起靠山老楼和汪主任,也没有说起夏朵朵。
听完我的遭遇,莫凡皱眉思索了半晌,用他不像男人的修长手指敲着桌面,缓慢地说:
“你的恐惧只是来源于对那只野兽的未知。之前我就对你说过要关好门窗。我们学校这片荒原里确实存在一些野兽,但我们建校两年,从未出现学员被咬伤的情况。我认为只要你关好门窗,就不会有问题的。”
我沉默下来,莫凡的答案是我事先就预料到的。其实,我比谁都希望这一切是巧合。
“可是爪印为什么只出现在我的阳台上?”
“这个...大自然中本身就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也许是你的寝室风水好。”
莫凡摊摊手说:“或许,你可以买点毒药试试。”
毒药?我一愣。对呀!我可以把毒药放入食物中,把带毒食物扔在阳台上,把它毒死。
莫凡这个建议犹如醍醐灌顶,使我重新找到了希望。
随后,我们又漫无目的地的闲聊起来。时间很快,转眼,一个小时就过去了。食堂变得冷清下来,我们聊天也不再像之前那么费力了。
我起身去了一趟厕所,再回来时,莫凡买了四罐啤酒,桌子上多了几盘小菜。他兴致勃勃地说:“难得今晚我没事,咱们喝点。不会耽误你明天上课的,不介意吧?”
这段时间我一直感到压抑,也正需要这样去排解,也就没有拒绝。
莫凡的皮肤很白,喝了不一会脸就红了。我们的话题很快变得私人和放松起来,我打算借助这个环境向他了解靠山老楼,以及汪主任的消息。
我找了个机会,随口问道:“咱们学校的负责人汪主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莫凡并没有我想的那么敏感,他摇摇头说:“想了解汪主任,需要先了解我。你知道我为什么留在这里工作吗?”
我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与爱情有关。我在这等一个人。”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原因,我想,从他讲述中说不定能够弄清楚他和汪主任之间的关系。
“我深爱的那个人,没有惊艳的容貌,只有来自内心的温柔。我永不会忘记和她挽手走过的街道,在草坪放风筝时她的微笑。在大学,我们每天在拥挤的西街散步。那时的空气那么轻柔,那时的阳光那么和煦。她穿着雪白的衣裙,快乐地穿梭在人群中。”
“可惜这些都成为了过去。”莫凡叹了口气。
“因为你的原因?”我适时的问道。
莫凡点点头:“因为我太喜欢玩游戏了。我们因为这个吵架,最后她离我而去。和一位高我们一年级的学长走了。”
“那么,她和那位学长现在在这里吗,在这所学校?”我问。
莫凡轻轻点头:“那位学长本来是不喜欢我的女朋友的,他曾是一名优秀的医学博士。本来他可以留在学校里任教。可惜的是,他有个感情很深的妹妹,那个女孩因为抑郁症自杀了。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后来他离开了学校,开了一家电脑培训班。”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震。难道说:“那所培训班就是这里?那这位学长是...”
“就是汪主任。”莫凡安静地看着我说。
“而我等待的人就是秦涧老师。”
我的心脏悄无声息地加速了,原来是这样。王主任的亲妹妹,也就是那张照片右侧的女孩,患抑郁症自杀了。而莫凡与汪主任竟然是情敌的关系。
“你认识汪主任的妹妹吗?”我喝口啤酒,漫步经心地问道。莫凡曾经对我说江小幽只是附近的村民,这很明显是谎言。但也有可能莫凡真的不知道汪主任和她的关系。
莫凡摇摇头算作回答。
“那么,汪主任知道这件事吗。”
“他只知道我和秦涧是同学。其实我还不确定他俩的关系是不是情侣,之前我了解到的情况是,秦涧和我分手后追求过汪主任,但他没同意。后来他妹妹出事对他打击很大,他开设培训班又需要人手,秦涧就来了。也许他现在只是把她当作妹妹来看待。”
我举起酒罐和莫凡碰了碰,我喝了一大口问:“他们为什么只是呆在靠山老楼里?”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敏感了,我看到莫凡面部表情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但他还是很快地回答了我:“他们有他们的工作要做。”
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汪主任是学哪方面的医学的?”
“精神病学。”
.......
我和莫凡的酒量都不行,在喝了两罐啤酒之后都已经有点晕了。后来我们又聊了许多无关紧要的问题,大多是关于爱情的。
等我回到寝室时,已经快十点了。分别时,莫凡诚恳地说如果阳台上的爪印依然使我感到困扰,可以搬到他的寝室去睡觉,他那正好空着一个床位。我没有立即表态,只是感谢。
回了寝室躺在床上,我依然在思考汪主任和秦涧老师到底在靠山老楼里做什么。那些穿工作服的人又在里面做什么工作?夏朵朵和江小幽住进靠山老楼里又遇到了什么?还有和江小幽在女生公寓楼下看到的那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秘密我当然想不明白,很快我就睡着了。
也许是想到了对付阳台野兽的方法,也许只是喝多了,这一觉我把江小幽,爪印,女人乱七八糟都抛在了脑后,睡的很香,但我梦到了前女友桓桓。
梦到我们走在盛夏的小路上时,路旁盛开的娇艳花朵。梦到我们在沙滩吃冰淇淋时,嗅到的海风味道。梦到在教室她用画笔勾勒我时,阳光照亮的半张脸。梦到我在天桥上抱她时,她回头时的微笑。
我记得她曾说:阿良,从今往后每一年我都画你的画像。等我们结婚以后,就把那些画挂在墙上。等咱们有了小宝宝,我也要继续画你们。直到孩子长大,咱们老去,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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