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莫凡的话让我一怔，我继续听他讲下去。
“她以前受过强烈的刺激，患有严重的精神病，并有自虐和暴力的倾向。她整天嚷嚷着要开车，她的家人一直看着她，她为了逃跑经常会跑到培训学校附近，对一些不明真相的学员慌称我们学校有问题，为的就是骗人掩护她逃跑，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了。
“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但是你千万不要激怒她，请记住，伺机逃跑！”莫凡的声音干涩而沙哑，我甚至想象得到他焦急的表情。
我一只手举着电话，左手从手中的病历里抽出了那张诊断书，接着手机屏幕光，我看到那是一张精神病诊断书，患者的姓名一栏写着“江小幽”三个字，我的心一瞬间坠入了冰河。江小幽看起来是那么正常，甚至还有些美丽，她竟然是个精神病患者。
就在这时，我听见脸颊边的车窗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打，我转头一看。
江小幽的脸正紧紧地贴在玻璃上，我们的脸仅隔了一块玻璃。
她的脸色在黑夜里惨白惨白的，她的鼻子被玻璃抵的变形，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正透过玻璃牢牢地注视着被我翻得底朝天的挎包和那张诊断书。
27
我吓的“啊”的大叫一声，上身向后一瘫，险些将挎包里的东西全扔出去，我慌乱地挂断电话，呆滞地看着江小幽的脸，大脑彻底陷入了空白。
她安静地站在窗外，将视线从挎包移到我的脸上，牢牢地盯着我。我惊恐地看着她，她那眼神就像是从不认识我一样。
她为什么不上车，她要干什么？我想把窗户摇下来向她道歉，可我又担心窗户一开，她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最后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呆呆地坐在车里，隔着玻璃和她对视着。
窗外的风似乎很大，她的长发被吹乱了，有一束遮住了双眼，整张脸看起来神秘莫测，我觉得她的身体好像在发抖。
现在，我做了一件如此触碰底线的事，这是否会将她激怒呢？我左手按着那个别满小刀的皮夹，右手紧紧地捏着剩下的那瓶咖啡，暗暗做好了一切防备措施。
就这样对峙了十几秒，江小幽终于动了。
她面无表情地向后退了几步，绕过车头，向驾驶室走来。我的呼吸不由变得急促，我紧紧地盯着她。
她一把拉开车门坐上来，带进一股凉气。她发动汽车，车子重新开起来了。
我紧张地将她的物品整理好，按照顺序一件件地放回挎包，生怕刺激到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脏在胸腔中快速地跳动。她握着方向盘，双眼直视前方，不哭也不闹。
我觉得周身仿佛快被凝滞的空气冻结了，我暗骂自己真是个呆子，竟然听信了一个疯子的话，还和她连夜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我看着江小幽手臂上露出的伤痕，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我越想越怕，心里后悔刚才怎么没有抓住机会夺门而逃。
江小幽的侧脸在漆黑的夜色里忽明忽暗，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石人。她的外表是那么正常，甚至称得上美丽，可是在她的大脑深处已经发生了未知的错乱。我再也无法以正常人的思路去琢磨她，或者说，我再也不可能知道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车厢里依然沉默，车速也越来越快，而我紧接着意识到了一件更令人后怕的事。
坐一个精神病开的车，有多危险？
28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得让江小幽停车，但我不敢刺激她。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江小幽的精神还算稳定，这说明我之前的态度是正确的，我不能让她看出我的担忧和后怕。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紧张地对她说：“那个，小幽，对不起。我...”
“你用不着道歉。”似乎早就料到我会道歉，江小幽迅速地打断了我。
她淡淡地说：“其实，我刚才下车根本就没有上厕所，而是藏在副驾驶车窗下面，我就知道你在怀疑我。”
我浑身一僵，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原来刚才我的行为全在江小幽的窥视下。我本能地挨向车门，尽可能地远离她。
“其实，我还要谢谢你。你对我的帮助很大，所以我才把你从那个地方救出来。”
我皱紧眉头警惕地观察她，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挎包里的东西，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不管我之前说的话你信还是不信，现在都是你该还人情的时候了。”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波澜。
我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还什么人情？”
她定定地看着我，说：
“帮我杀人呀，我之前有说过的。”
29
我大吃一惊：“江小幽，你，你先等会...咱们先回市区行不行？”
江小幽无声地一笑，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如果去市区不是早就该到了么？”
我掏出手机一看，不知不觉，距离出发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了，我的心一瞬间掉进了冰水中。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江小幽面无表情，竟然将扶着方向盘的手高高地举了起来，与此同时，她开始狠狠地踩油门，车子在发动机低沉地咆哮中越来越快。
她看了看我，大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我真的好喜欢开车啊，我五岁那年第一次开真车，而今晚是第二次！我好喜欢这种飞驰在道路上的感觉，我不想停下来。要不是你提前看到了那些东西，我还想再多开一会呢！”
“你，你说什么？！”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难怪江小幽开车总是左右摇晃不走直线，她竟然根本不会开车。我的脊背唰的一下，就被冷汗浸湿了。幸亏这一路都是笔直的大道，并且没有其他车辆才没发生危险。
我不能再任由这个疯子胡闹了，我厉声喝道：“江小幽，你给我停车！”
“我不！”江小幽连路都不看了，转头盯着我，那双漂亮的眸子如同火一样跳动着。
她把车子开的越来越快，我听见引擎在猛烈地嘶吼，耳边传来窗外凛冽的风声，时速表的指针已经指到了90。
江小幽望着我，低沉地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开着车去接我妈。你欠了我的人情，你就得还。现在，请你杀了我和你自己......”
这一刻，我终于弄懂了她身上的某种古怪是什么，那是被她拼命遮掩的疯癫。现在，她终于暴露出了疯狂的本性！
道路前方，出现了一个急转弯，而车速已经接近95，我们直挺挺地向一片陡峭的山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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