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费延发来的“没关系”后，武萋把手机一丢，抄起墙上挂着的鸡毛掸子向石祎步步逼近。无处可遁形的石祎选择用沙发上的抱枕来做盾牌，以及用语言来表示警告。
可惜，抱枕软弱无用，语言苍白无力。
“武阿姨要虐待未成年人吗？你再靠近，我可就报警啦！”
“我就是警察，你倒是报啊！”
“你这是带头作案！”
“谁让你跟别人合起伙儿来骗我！我说你刚才怎么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清，还说着说着跑题！
“现在才发应过来被我牵着鼻子走了，是你太蠢了好吗？”
“你居然说我蠢？给你的零花钱是拿来雇演员用的吗？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既然把钱给了我……那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不着！”
“我不能过问你的零花钱，你就可以干预我的终身大事了？”
“那个男的肯定是装的！……等你真跟他结婚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你凭什么这样说别人？再说了，跟谁结婚是我的自由，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小屁孩儿来插嘴了？”
石祎本想立即回嘴的，但和武萋满屋子来回跑了十几圈后体力不支，气都喘不上来了。除颜值以外、体力也向来过人的武萋倒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趁着石祎喘大气的空档，武萋一个虎扑将石祎扑倒在了地毯上，紧接着又坐在了石祎的腿上。
在双腿都被压住的情况下，石祎只能用双手在空中乱挠来反抗武萋。可武萋仅用左手就扼住了石祎的两只手腕，还用右手举起了已接近半秃的鸡毛掸子。
面临威胁，石祎竟临危不乱。
“得了吧，你要是舍得打我，我就跟你姓。”
武萋又气又笑地用鸡毛掸子轻拍了一下石祎的脸，“小祖宗，做错了事你还挺得意啊！”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事。”石祎“呼”地一口气吹掉了粘在唇边的鸡毛，“我一没违法、二没违心的，你才是做错了。”
石祎的“理不直气也壮”彻底气笑了武萋。
“半点儿悔改之心都没有，你还反咬我一口！我哪里做错了？”
“你明明不喜欢相亲，却还要去和那些男的相亲，不是违心是什么？”
武萋还以为石祎能指出自己的什么错误来，结果话题又回到相亲这件事上。
“我是为了让妈妈能安心。这叫孝顺，你懂不懂？”
“孝顺个屁！你骗她老人家说自己想结婚，这明明是不孝！”
被人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无所谓，唯独“不孝”一词不行，这是武萋的底线。因此，不知好赖话的石祎彻底激怒了她。
“刚才没打你，你就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是不是？”武萋说着便揪住石祎的衣领，把石祎的上半身猛地从地上拽了起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减。不知是谁的心脏开始了狂跳，连厕所水龙头的滴水声都被比了下去。
“你打吧，最好狠狠地打我一场。这样的话，我的罪恶感或许会少一点。”
说着说着，石祎的眼圈开始泛红。武萋很是不解，又有些慌乱。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那你装……”
石祎突然凑上来的嘴唇使得武萋来不及把话说完。
作为一个身手绝佳的女警察，武萋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手脚俱被制住的石祎，用一种攻城略地的表情强吻着自己。
要怪就怪石祎的吻来得太出人意料、又渐渐变得太温柔了，以至于武萋的四肢和大脑都陷入了一时的麻痹状态，只留下唇舌来感受石祎的漫漫心意。
终于，在感觉到自己即将被武萋推开后，石祎主动结束了这个稍显短暂却力道十足的吻。
看着惊异之色丝毫未褪的武萋，石祎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补完了先前没说全的回答。
“就是喜欢你很久了，但又知道不可以。”
松开石祎的双手后，武萋一下站了起来。她背对着石祎，似是有很多话想说，却又半天不开口。
良久，还是石祎先打破了沉默。
“我回学校睡，不打扰你了，晚安。”
听到石祎说要走，武萋果然转了过来。
“等等，这个点回学校不怕被记过吗？”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莫名其妙。比晚归更严重的旷课、抽烟、打架等违纪行为，石祎都已经做过好几次了，又怎么会在乎“记过”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而这点，武萋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唯一能解释武萋会这样明知故问的原因只能是她慌了。
于是，石祎迫不及待地抬头，想从武萋的眼中找寻一点蛛丝马迹的动心来安慰自己。但武萋收敛得太快了，快到石祎只来得及看到一闪而过的悲戚。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让石祎回想起了无数次类似的曾经：武萋听说她的身世的时候、她因为罪犯遗孤的身份被同学欺负的时候、戴霞受不了她的恣意妄为要赶走她的时候……
印象中的武萋好像总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投来关怀弱者的目光。以前是因为石祎还小，所以不得不委身在武萋这座保护伞下。而现在的石祎长高也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会任由别人施舍可怜的小女孩了。
捡起刚才失手掉落的鸡毛掸子后，武萋走到了玄关处。
“你留下来吧，我回警局。冰箱里有我昨天做的菜，不嫌弃的话就热一热吃了吧。别太晚睡，明天还要上课。还有……”
终于也站了起来的石祎，开口打断了武萋的自说自话。
“武萋，你真的很讨厌。”
话音刚落，被武萋丢在鞋柜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且越来越强。可武萋却一动不动的，似乎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石祎把视线从武萋的脸上移开，想也不想地说：“接吧，肯定是她老人家打来关心你的姻缘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空调温度别调太低。”武萋忽然一把抓起手机放进了包里，然后穿上了风衣，“换季期容易着凉，你当心身体。”
从武萋吩咐的第一句起，石祎就已经暂停了耳廓的收音功能。因此，当武萋做好了出门的准备，也已经推开了防盗门的时候，她以为武萋就此无话了。
却不料，武萋停下脚步、忽然回头，用一种异常平静的眼神看着她。
“对你好是我作为监护人应尽的义务，若你执意要理解成别的，我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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