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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Yuri百合 剡羽 2555 May 06,2021
“你才是‘引路人’。”萨曼莎哀叹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
灯后的人笑了,她将发出强光的灯推向一边,哨兵的视力很快恢复了过来,她在灯光中看清了对面的情况。
十分寻常,或许还有点臃肿的女性,硬要按年龄来说的话,连“中年妇女”的年纪都不到。她怕冷似的穿着一件薄风衣,身边的德雷尔完全没有狠揍萨曼莎时的威风。不,甚至连平日里在樱桃镇时见到的那位自信满满的房产经纪人,或是会对妻子颐指气使的丈夫也不像。
他恭谨顺从地站在“妻子”身后,微微低头倾向妻子的那一侧,仿佛随时准备好要听从她的指令。他们身后还站着三个男人,或许是特工,萨曼莎猜测。
“别那么丧气,小姑娘。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她慢条斯理地解开风衣的带子,“但是……还太年轻。”
“你的搭档,艾琳。那个女孩儿很不错,一个强大的向导,精神力充沛得像永远不会干涸的泉水。野心勃勃,敏锐,勇敢,有点儿莽撞和自视甚高,不过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些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坏毛病。只要好好磨练一下,她能成为了不起的向导。”她耸了耸一边肩膀,“如果她还有机会的话。”
“如果她还有机会,她应该学会这样一件事——向导不是冲锋陷阵的角色,永远不应该把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
风衣的带子终于解开,萨曼莎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位“德雷尔夫人”看上去一副身材臃肿的样子了——衣服底下藏着一整套的精神力抑制器。黑色的设备盒被拆解开,均匀分布于德雷尔夫人的腰腹上,盒子和线路都以胶带缠得严严实实,确保不会掉下来。为了避免露出硬物的轮廓,还在中间和表面填塞了许多硅胶。
“你就是那个向导……”难怪连艾琳也会被骗过。
精神力抑制器纵然可以压制哨兵或是向导的精神力,使其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但并不能真正地抹杀一个人是哨兵或向导的事实。如果是一个久经训练,经验丰富的向导,想要躲过艾琳的精神力探查,同时隐藏自己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小心驶得万年船。”海蕾关了抑制器的电源开关,几十秒后,浓稠厚重的精神力就从她身上蔓延开来。
“抑制器原本是安装在我们家里的。不是给我用的,”她摊摊手,“是为那些偶尔暂住在我们家的哨兵们准备的。不过你们家那位……她不是我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人。好在你们搬来的前一天晚上,尼尔告诉我他在街上看见了一只白狼。”
萨曼莎有些惊讶,“你的儿子?”
“他刚好14岁,大部分人都是这个年纪觉醒的吧。你呢,孩子?”
哨兵很配合地回想了一下,“比他早一点。”
海蕾露出温柔的笑意,“尼尔从小就皮,不是老实读书的料,几个月前才刚觉醒。以他的精神力还不到会被认为是哨兵的程度,但刚好可以看见外化的精神体。所以,你看,有的时候运气是多么重要啊。”
萨曼莎已经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刚觉醒的小哨兵发现了杰森放出来踩点的精神体白狼,告诉了他的母亲,海蕾意识到有个自己不知道的哨兵或者向导就在附近,安全起见把给客人准备的抑制器装到了自己身上。第二天,她和艾琳搬到了十字街18号——他们比预想的更早就被盯上了。
“好了。”海蕾叹口气,拍了拍手,德雷尔和另一个男人走到了萨曼莎身边,按住了她的肩膀。海蕾靠近了她,“我说完了,现在该你了,小姑娘。”
哨兵戒备地眯了眯眼,她抬手触到哨兵的眉心,温声安慰,“别担心,孩子。我不像我丈夫那么暴力,我会温柔地……把你脑子里的秘密,挖出来。”
她话音刚落,一股精神力就迎面撞来,萨曼莎早有准备,那道生猛的力量撞上了一个严阵以待的堡垒,巨大的撞击让萨曼莎脑子里嗡嗡作响,她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清醒一下,新的进攻又接踵而来。
海蕾不见得是个多么强大的向导,但是她很高明老练,她花了十分钟一秒都没有停歇地的用精神力的炮弹轰炸萨曼莎的脑子。哨兵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两个男人用力按着她,饶是她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她满脸涨得通红,脖子上挣出青筋,更多血从她鼻子里的伤口流下来。
她在两个男人的钳制下徒劳地怒吼。海蕾掌控着这个女孩的精神堡垒,一鼓作气将它炸得摇摇欲坠,又在措不及防的时候,将自己强硬地插入了屏障的裂隙中。
“啊……”哨兵用尽全力地试图蜷缩起来,绳索在她手腕和脚腕上勒出血来,两个人都几乎快要按不住她。红晕从她的脸上一直扩散到耳朵,到脖颈,到胸口,她像是被扔进了热水里,浑身都绷紧了,紧闭的眼睑沁出湿痕。
海蕾给了她一息喘息的机会,趁机拷问她,“告诉我,孩子,你是哪边的人?谁派你们来的?”
她温柔地抚摸哨兵的脸,看着那精致的面孔在她掌中颤抖,扭曲,崩溃,一边问,一边满意地露出笑容。
萨曼莎没有回答,她呜咽,颤抖。海蕾更进一步地侵入她的意识,撬开她的自我保护,女孩痛苦得发出呓语,海蕾凑过去听,试图分辨她在说什么。
异变就在这一刻发生。
那个顽固的堡垒在一息之间消失无踪,仿佛海市蜃楼一样化入了虚幻的精神图景里,刺目的纯白眨眼之间覆盖了一切。
海蕾的眼中,一时间只有那片空空如也,又无处不在的白色。
德雷尔就见她忽然僵住,好像失神了一般。就这么一刹的分神,他手下的哨兵忽然用力前倾,连人带椅子地俯过身去,一头撞在海蕾的脸上。向导猛然被重创,一声都没吭就仰面倒了下去。
萨曼莎随即以椅子的一脚为支点,反身一旋,另一边的椅子脚撞翻了他的帮手,她自己却从德雷尔身旁擦过。椅子摔在一旁,德雷尔下意识上前擒拿,却见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已经挣开了四肢的束缚,一脚将椅子踢了过来。
德雷尔被椅子一绊,差点失去平衡,这个时候他们这边的哨兵才刚刚赶到。
那个哨兵根本没管这边的战局,首先将海蕾拖了出去——该死的哨兵!永远只会先顾着向导!
德雷尔心里刚骂完这句,一把刀已经插进了他的心口。他低头,发现那是自己的刀,就是他刚才用来割破这个女哨兵的喉咙,又随手插在了身后那把。
到底是什么时候……
然而他只来得及瞥到了这么一眼,那把刀以自己从未有过的速度和灵巧,飞快地拔出来又插进了他的脖子里划破了他的脖颈,血一时间喷溅如泉涌。德雷尔被自己喷泉一样狂涌而出的血惊呆了,他拼命去捂住脖子,试图给自己止血,那个女哨兵已经人影都不见了。
他茫然地回过身,发现他的帮手——另一个帮忙按着萨曼莎的男人躺在地上,早就没了声息。
“撤!”远远传来一声令下,他们这边的哨兵带着海蕾已经跑得快没影儿了。他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他感到失血过多的战栗与寒冷,他倒在地上,徒劳地瞪着工厂高悬的屋顶,听见自己滑稽的,“咯咯”的喘气声。
还有那个哨兵,她拉过了那盏强光灯照着地面,弯腰四处寻觅:“……掉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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