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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下)

Fan Fiction 同人 玖言 4660 Nov 06,2021
比寻常的放学时间早了一些,午后的阳光让走出校门的健屋有点晃神,她抬起头,用手遮住太阳,指缝中露出的光线让她眯起了眼睛。平日里总是来接健屋的司机没有出现在门口,护送“病假学生早退”的早濑老师则是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
“司机呢?你今天要怎么回去?”
“不用担心我啦,早濑老师。我想走着回去。”
“要不要骑我的车?”
健屋扫了一眼满脸认真,似乎并不信任自己体能的早濑,笑得露出了虎牙:
“呀呀呀,还是算了吧,万一把您的尊贵座驾弄坏了,以我的零用钱可是赔不起呀。”
“小鬼头,什么时候学会的阴阳怪气呀!”
假装生气的早濑轻轻弯起手指,作势要想健屋的脑袋上敲去,后者则是直接歪过头,抱起新得到的生日礼物举在面前,笑得更加开心。
“那么,先行告退啦~早濑老师拜拜~祝您周末愉快!”
“要老老实实回家哦?不要让我担心!”
“是是是!”
看着那一蹦一跳走远的背影,早濑收敛了笑容,叹息着小声说道:
“哎……可怜的。”
其实学校距离健屋的家并不算太远,逐渐转暖的天气让健屋的步伐变得轻松起来。一来是时间还早,再者……和早濑老师的对话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回放,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从白雪巴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应该说,她甚至连要问什么问题都没有想明白。还是说,就像现在这样,不要多问,也不要多说,也许慢慢就会有答案?健屋一边走,一边用手指漫无目的比划着。空气中已经开始飘散起淡淡的花香,她吸了吸鼻子,不禁感叹起来——五月份是个微妙的季节,不是吗?就好像现在,健屋花那的心情一样。她站在人生的分界线上,只能前进,无法后退。要像个大人一样吗?坐下来,学着妈妈的样子泡一壶茶,和白雪巴敞开心扉的好好谈谈?还是装作自己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边撒娇一边逼迫白雪巴说出真话来?总觉得哪个方案都不对劲,健屋摇了摇头,顿觉无力地慢下了脚步。
在她心里,白雪巴真的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她很冷漠,却又那样护着自己。她不开心,却又选择不离开。健屋总觉得这背后肯定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但越是思考这件事,就越是像被扔进了迷雾之中。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猛然间发现自家的大门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中。
时间过得好快啊……健屋索性站在了原地,远远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扉。是多久之前?父亲从那扇门里走了出来,随后便是穿着和服的白雪巴……她的脑海中慢慢地复原着当时的画面,高挑纤细的和服美人侧过脸来看向自己,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过了头。她每往前迈一步,越来越多白雪巴的影像开始一幕幕在她的眼前出现,等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白雪巴挡在众多亲戚前的背影出现了,透露着愤怒的半侧面,命令一般低沉的语气,以及将自己揽进怀里的那只手。健屋突然觉得心脏猛地跳了起来。
诶?
她一直抱着玩偶的手臂紧了紧,右手摊平按上自己的胸口,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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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进去?”
白雪巴其实从远处就看到了——穿着校服,一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抱了只兔子在怀里,明明都已经站在了自己家的大门口,那个银发的小脑袋却一直低着头,在门口走来走去。阳光正好打在健屋明亮的发色上,隐隐透出一点光晕,少女细腻的肌肤被深色的衣物衬托出了一种仿若雕像般的白。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的加快了脚步,直到近了,才轻轻出声问了一句,然后看着那孩子好像小兔子一样被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巴、巴、巴さん……?!”
血液不知道为什么涌上了脸颊,好似自己的幻想突然照进了现实,健屋转过头的时候,刚才还只是在她脑袋里打转的和服美人就堪堪站在自己的身后,手上还拎着一个装饰精美的甜品盒子。原本伶牙俐齿的健屋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好在白雪巴似乎已经习惯得不到答案的问句,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健屋一眼,便熟练地按动了大门的密码锁。等到大门缓缓开启,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嘱咐着:
“下次如果不记得密码,可以打电话给我的。”
我才不是忘记密码了啊!健屋紧绷着嘴角,内心大声咆哮,奈何又什么也不能说,于是只能乖乖地跟在白雪巴的后面,欲言又止地回了家。白雪巴依旧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将那个盒子放在客厅的餐桌上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似乎是去换衣服了。而健屋站在客厅里朝着白雪巴走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稍微有点气恼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什么嘛。”
健屋关上门,将书包随意地甩在地板上,瘫在自己的专属坐垫里,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一点都不可爱!原本她设想的是,在进门的时候好好跟白雪巴打招呼,然后再一步步进行她的【揭秘白雪巴大作战】——没想到敌人来了个突然袭击,打得她措手不及。健屋干脆无力地在地板上摊平,将兔子抱进怀里滚来滚去。
“好痛!……”
脚突然踢到了什么,健屋坐起来一看,书包里的东西可能是因为自己进门时的暴力,导致书本散出来,而她的脚趾就是刚好被其中一本硬质封面的书划到了。
等等……
等等……那本是……
决定在心里以“青春期”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可健屋的手就是不受控制地伸向了那本陌生的书。画风精美细致的封面上,一个黑发的女人穿着和服坐在床边,上身后仰,衣衫半褪,露出略显锋利的锁骨,带着红晕的脸偏了过去,皱起眉,咬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强忍着不要发出声音。而她被强行分开的两腿之间……
健屋的脸瞬时就烧了起来——现在的网络上什么样的看不到?她已经到了对这些事情好奇的年纪了嘛!尽管这样自我开解着,不过,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两个女人的……屋子里面安静极了,翻页时的手指已经从原本的些微颤抖,变成了逐渐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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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了居家的便服,白雪巴只觉得眼前一阵发晕。太过于勉强自己了吗……早晨和黛灰的对话让她的身心更加疲惫,不过今天是健屋花那的生日……这个日子是不可能忘记的。散下盘了太久的头发,她倚坐在地毯上,眼神看向了床头的抽屉。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不知不觉中,她打开了抽屉拿出了那张照片,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嘲般挑起了嘴角。过了半响,力气稍微恢复了一些,白雪巴摇了摇头,将照片放回了抽屉里,起身向健屋的房间走去。她站在健屋的门口,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书页翻动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在学习吗?”
和她所期待的回答不同,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了一条缝,健屋的小脸在门后躲躲藏藏:
“巴さん……怎么了?在、在学…学习……”
“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
她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摸健屋的额头,而健屋则神色古怪的突然往后缩了一下,她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没有没有没有……我很好,我没事……可能,可能是屋子里太热了吧……哈哈哈……”
白雪巴看着那双闪烁其词的眼睛,心中反而更加疑惑了。但她依旧不想追问什么……于是只是收回了手,淡淡地说:
“今天你生日……晚上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什么都好……啊!健屋想吃巴さん最喜欢的菜!”
“……诶?”
完全没想到健屋会这样说,白雪巴反而愣在了那里。健屋的眼睛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的闪闪发亮,紧接着继续说道:
“只要是巴さん喜欢的,都可以……好吗?需要帮忙也可以?”
“不……没事。你学习吧……那等下我来叫你吃饭?”
“嗯!谢谢,巴さん。”
眼前的笑容突然绽放开来,像是五月里最好看的那朵花。直到已经走进厨房,白雪巴才突然停下脚步,回味着健屋刚才的话。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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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巴さん?”
健屋看着桌子上依旧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有些迷惑。难道自己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作战计划又被发现了?有点不甘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健屋抬眼看看同样也坐到桌子旁边的白雪巴,疑惑地追问:
“这些……也是巴さん喜欢的吗?”
“嗯……我没有特别喜欢或者特别讨厌的食物。”
“诶?真的吗?为什么?”
白雪巴无奈地看着健屋。虽然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自己的喜好,但她说得也不完全是假话。家教甚严的她本来就对食物不甚计较,无论是否喜欢,总归都是要吃完的,所以久而久之,她便没有什么不喜欢的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那双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还是多说了一句:
“我也很喜欢这些。”
“嘿嘿,那就好。我开动啦!”
也许真的是最近一段时间太累了,白雪巴并没有什么胃口。身体变得很沉重,呼吸也有点急促,勉强吃了几口东西,喉咙里就有些发痒。她侧过头去轻轻干咳了几声,又喝了些水,依旧没有好转。
“巴さん?”
放下筷子,不等白雪巴回答,健屋直接走了过去,又像早晨那样抬手摸了摸白雪巴的额头。
“好烫啊,巴さん,你发烧了?”
“……我没什么事。”
健屋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惊慌失措,而白雪巴则是将自己额头上那只冰凉的小手拿下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大概只是风寒吧……我已经吃过药了,不用太担心。”
没想到健屋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听信自己的话,反而是更向她逼近了一步,距离近得好像在医院里的那次拥抱。然后,眼前的小孩子蹲了下去,抬起眼睛,像是风雨里快要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抓着自己的手轻轻摇晃着:
“巴さん,我真的只有你了……但这不意味着你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情。”
“我不是小孩子了。今天是我十五岁的生日,我可以找你要一个生日礼物吗?”
“今天……可以让我试着照顾你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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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是烧糊涂了,才会做出这么荒谬的事情。
也许是被冷水浸透的毛巾让她清醒了一些,白雪巴躺在被子里,看着正跪在她身边的健屋花那,内心十分复杂。居家服的短裤随意地穿着,有些消瘦的肩膀几乎快要挂不住身上宽大的T恤,刚才还牵着她的小手此时正浸在冷水里,冻得有些发红。健屋好像毫不在意,将一块小毛巾拧了又拧,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贴上她滚烫的脸颊和脖颈,想要替她降温。身体自从意识到自己生病这件事之后便愈发不听使唤,眼前变得越来越迷糊。恍惚间,白雪巴听到了健屋有点低沉沙哑的呼唤:
“巴さん……”
“巴さん……”
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词语,健屋只是反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语气里像是包含了许多东西,只不过此时的白雪巴已经渐渐觉得困倦,无法再去分辨。将变得滚烫的毛巾重新浸回冷水里,健屋听到均匀地呼吸声,低头看去,刚才还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此刻安静地闭了起来。轻手轻脚地站起来,把所有的东西悄悄放回白雪巴的浴室里,然后健屋思索了一下,又坐回了原位。
她并没有太多机会可以认真地看着白雪巴。这种“想要注视她”的心情是从何时开始萌芽的呢?健屋不清楚。白雪巴的嘴唇很薄,脖颈也非常漂亮……健屋这时才认真留意到,那脖颈的一侧,原来是有一颗痣的。视线缓缓向下看去,健屋忍不住地抬起一只手,试探着伸出去,最终又放下。她想起那一片漆黑之中,被浴室灯映出来的剪影;想起月光下,在黑暗与光明交汇处翻舞的蝴蝶骨;室内的空气变得让她有些燥热,并拢的膝盖紧紧扣着,健屋闻着室内满是白雪巴身上的味道,大脑有点混乱,画册上的黑发女人渐渐和眼前的白雪巴融为一体……
“健屋さん……”
那双薄唇中呢喃出了一个词,将健屋从绮思中强行拖了出来。一只平日里有些凉的,骨节分明的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不经意之间,停在了健屋裸露着的大腿上。身体突然变得紧绷起来,健屋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并不确定白雪巴是不是醒着。
“健屋さん……为什么……”
“……巴さん?你醒了?”
“健屋さん……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健屋皱起了眉头。
她看着紧闭双眼的白雪巴,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她用的是敬语……而白雪巴,是从来不会,也不需要对自己说敬语的。仿佛被刚才那盆冰水从头泼到脚一般,健屋几乎是甩开了放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只手,面若冰霜地站了起来,冲出了白雪巴的卧室,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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